教训奇葩妯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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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37度鸢尾

宝宝们下午好!这是我们的连载《青翎》的第一百五十六集,每天准时更新,错过前面精彩内容的点下面蓝色字体:

(上下滑动点蓝色字体选集阅读)

第一百五十五集:恶婆婆的下场

第一百五十四集:婆婆流产

第一百五十三集:婆婆有了二胎

第一百五十二集:婆婆受伤

第一百五十一集:欲望蒙蔽的亲情

第一百五十集:被戏弄的男人

第一百四十九集:别样惩罚

第一百四十八集:幕后真相

第一百四十七集:婆婆的杀招(免费释放)

第一百四十六集:婆婆的目的

第一百四十五集:夫妻两的苦肉计

第一百四十四集:最后一战

第一百四十三集:强悍的母性

第一百四十二集:婆婆的心思

第一百四十一集:清晨的异样

第一百四十集:纠缠不清的三角恋

第一百三十九集:命悬一线

第一百三十八集:逃婚的圣女

第一百三十七集:婆婆之间的较量

第一百三十六集:失踪的儿子

第一百三十五集:夜夜被折辱的男孩

第一百三十四集:失控的男人

第一百三十三集:当面勾引主子的婢女

第一百三十二集:叫一声听听

第一百三十一集:被调教了

第一百三十集:别样的夫妻惩罚

第一百二十九集:马车上的荒唐

第一百二十八集:片缕不着的女子

第一百二十七集:一夜风流

第一百二十六集:正房的悲哀

第一百二十五集:四个人的运动

第一百二十四集:吸入清药的孩子

第一百二十三集:荡漾的夫妻生活

第一百二十二集:夜里的房事

第一百二十一集:大婚

第一百二十集:婆媳第一次交锋

第一百一十九集:诱人的男妖精

第一百一十八集:七天七夜的洞房花烛

第一百一十七集:迤逦激情的房事

第一百一十六集:情敌的诱惑

第一百一十五集:三丫头受伤了

第一百一十四集:安康王的秘密

第一百一十三集:惩治丫环的别样手段

第一百一十二集:嫉妒发狂的疯女人

第一百一十一集:三小姐失踪了

第一百一十集:演戏的祖宗

第一百零九集:陷入陷阱的小情侣

第一百零八集:皇子中毒了

第一百零七集:未婚夫看到了我的情书

第一百零六集:三小姐的技能

第一百零五集:暗藏心思的丫环

第一百零四集:莫名其妙的婚礼

第一百零三集:大夫人之死

第一百零二集:掉进醋缸的男人

第一百零一集:睡不到人的林贵妃

第一百集:最近的距离

第九十九集:演戏的三小姐

第九十八集:废后的下场

第九十七集:三男两女的除夕夜

第九十六集:主子们的情史

第九十五集:不作不死的大夫人

第九十四集:奇葩的母子关系

第九十三集:世界上最好的聘礼

第九十二集:闺房里的秘密

第九十一集:皇后被废

第九十集:老祖宗的刁难

第八十九集:秦皇子,提亲

第八十八集:三小姐的小话本

第八十七集:知恩图报的丫头

第八十六集:偷梁换柱的小画本

第八十五集:皇后有孕

第八十四集:真是一堆风流债

第八十三集:肉搏

第八十二集:两个男人的关系

第八十一集:避难的五少爷

第八十集:半夜守卫的别样职责

第七十九集:突然就私定终身了

第七十八集:画舫最红的姑娘

第七十七集:光明正大的偷情

第七十六集:求欢的皇后

第七十五集:打脸的绿帽子

第七十四集:老祖宗的谋划

第七十三集:几个女人的明争暗斗

第七十二集:左拥右抱的秦皇子

第七十一集:影后级别的女人

第七十集:被打脸的嫡母

第六十九集:谜之刺杀

第六十八集:红杏出墙的妻子

第六十七集:被玩弄的真感情

第六十六集:冷战

第六十五集:被下药了

第六十四集:想上位的丫鬟

第六十三集:屠杀

第六十二集:爬床

第六十一集:不为人知的隐秘

第六十集:失控的局面

第五十九集:被软禁了

第五十八集:打翻了醋坛子

第五十七集:睁着眼说瞎话

第五十六集:有了反应

第五十五集:生米煮成了熟饭

第五十四集:男人的话题

第五十三集:中埋伏

第五十二集:禽兽不如的男人

第五十一集:月下谈情

第五十集:钻被窝

第四十九集:特殊癖好

第四十八集:焉坏的三小姐

第四十七集:训练

第四十六集:不要脸的将军

第四十五集:军营里的女人

第四十四集:拉皮条的丫鬟

第四十三集:老祖宗的要求

第四十二集:越老越不纯洁

第四十一集:吃醋

第四十集:拔毒

第三十九集:超强的繁殖力

第三十八集:报应

第三十七集:指甲里的虫子

第三十六集:暧昧的姿势

第三十五集:苦逼的皇帝

第三十四集:诱敌

第三十三集:耍流氓

第三十二集:诱人

第三十一集:追杀

第三十集:暧昧

第二十九集:另类约会

第二十八集:身段好,活儿好

第二十七集:糟糕的身体

第二十六集:故人

第二十五集:好玩的小妹

第二十四集:妖冶的男人

第二十三集:偷香

第二十二集:试探

第二十一集:丫头,临幸哪一个

第二十集:别扭的皇上

第十九集:不要脸的男人

第十八集:纨绔色胚

第十七集:我要你

第十六集:吃醋的男人

第十四(五)集:作死的采女

第十三集:好大的绿帽子

第十二集:第一名妓

第十一集:狐狸精

第十集:太监穿龙袍

第九集:赐婚

第八集:老祖宗

第七集:嚣张跋扈的婶娘

第六集:府内谋杀第五集:和皇上抢女人第四集:妯娌的较量第三集:姐妹争风吃醋

第二集:听说姐姐被一个男人捅了

第一集:嫡母的小心思

宝宝们下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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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20多年来,自从他武功大成后,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与此同时,正在往锦绣宫内走的秦曜阳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

真好骗!他心里想。

冷宫。

敏妃自清晨被送到这里到现在,已有两个时辰。

在这两个时辰里,冷宫原住民们不断有前来看她。

这些人中,她认识的人占了大半,有人满头青丝已成白发,有人无敌青春变成红颜迟暮,有人眸中尽是荒凉,有人怨恨的看着她笑……

敏妃这日的打扮格外隆重,穿的是大典时的袍子,长发绾成高髻,发饰无数。只可惜,在来时的路上,她的袍子皱了,发饰掉了,长发纷乱。

此刻,除了脸上强装的镇定,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拔了毛的山鸡。

她在等,目光冷冷看过冷宫这些原住民。

“你们看什么看,赶紧滚!你们以为本宫也和你们一样吗?告诉你们,本宫很快就会离开!”敏妃使劲驱逐着周围的人。

“呵。”不知是谁率先笑出声来。

“好天真的人!”又一个声音响起,“这冷宫之中,多少年来,似乎从未有人进来再出去吧!”

“那是你们!”敏妃双手捏拳,强撑着气场全开,“你们出不去,是你们没用!”

她还有儿子!还有美貌!还有裴公公答应的,要替她传话给皇上。

她坚信,只要皇上来,一切都有转机。

毕竟,她现在变美了不是?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皇上宠爱阮佩兰宠爱了一辈子,不就是因为阮佩兰长得好看吗?

周围冷笑更甚,带着丝丝凉意。

明明是大热的天,在这群女人的围观下,敏妃竟觉得有些发冷。

这些女人,在关了这么多年后,一个个看上去,像要吃人一般。

敏妃心里好怕,若她无法离开,这些人会如何欺负她?

若她无法离开,是否会变成和她们一样?

这是她未来的生活吗?

粗布衣服,残羹剩饭,夏天没有冰,冬天没有炭,衣服要自己洗,恭桶要自己倒,没有丫鬟伺候,看不到皇上,连四处走走都做不到。

不,她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当年,她从一个宫女爬到皇上床上,再爬到嫔位,爬到妃位,花费了多少力气,她再也不要回到从前!更不要在冷宫过猪狗不如的生活!

敏妃咬牙,再不看周围目光,只以手为梳,重新绾了发髻,用口水把碎发抿得溜光,再站起来,将衣服上的褶子一点点拉平。

她在等,等秦皇来。

秦皇会听她说……

……

正午。

随着一声“荣王驾到”,冷宫的门开了。

荣王一袭锦袍,玉冠束发,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很差,目光中带着几分倨傲,几分厌恶的打量过周围。

“敏妃在哪里?”荣王问看管冷宫的宫人。

宫人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躬身道:“王爷,就在那边。”

荣王“恩”了一声:“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出去。”

“是。”宫人再道,飞机退下。

荣王深吸了一口气,朝敏妃住的房间走去。

“苑廷!”

颤抖的声音传来,随即是打开的房门,敏妃激动的脸庞。

她的脸上有许多委屈,又有许多欣慰,还有许多愧疚。

欣慰的是:她的儿子,多年来从来不知她是亲身母亲的儿子,如今终于知道。

委屈的是:儿子,你娘是冤枉的!你娘不该住这里!

愧疚的是:终究是她没用,斗不过贵妃,给不了儿子显赫的家势。

荣王心头一阵厌恶,这个女人,无论哪个方面,如何能和贵妃比,居然就是他生母,真是看着就烦!

“进去说话。”他低声一句,径直走进敏妃房间,再一脚关上门。

冷宫的一切,他连碰都不想碰。

“苑廷,你坐。”

大概是荣王的冷脸刺激到她了,敏妃与荣王说话时,不光语气中有怯意,还往后退了半步。

荣王不喜欢她,嫌弃她,她从来都知道。

只是没想到,当荣王知道他们关系后,他的那份嫌弃不但没有变少,反而更多。

“这个凳子是母妃擦过的,没有灰。”几近讨好的语气。

“不许自称母妃!”极低的声音,带着薄怒。

敏妃愣了下,看着荣王那张脸,委屈道:“好好,我不称母妃,你只要心里知道就好。”

荣王再看了她几息,走到凳子边坐下。

“我是冤枉的……”

“苑廷,你父皇一向宠爱你,你替母……替我说说。”

“我不想住这里。”

“当年换皇子,不是我……”……

敏妃絮絮叨叨,荣王坐在桌子旁,却是一句话不说。

……

房间外,冷宫那些女人们聚在一起,小声讨论。

“刚那个是荣王?我记得荣王是贵妃的儿子吧?”

“贵妃的儿子跑来看敏妃?”

“该不会是这两人偷情被发现了,这才把敏妃打入冷宫吧?”

“荣王眼光可真差!看上个老女人。”

“这两个人,等着浸猪笼吧!都打入冷宫了,还不知道克制,还把门关上,也不知给我们看看!”

“哈哈哈哈。”恶毒的笑声响起。

……

房间里,敏妃说什么,荣王压根没听。

在荣王眼里,旁边不断说话这个女人,就和一只括噪的鸭子没什么区别。

他只是奉命来看看他的亲生母亲,尽可能装出孝顺儿子的样子。

足足坐了半个时辰,除了最初不许敏妃自称母妃的呵斥外,荣王中途一句话也没说,表情始终带着不耐。

“时间差不多了!”荣王转头,看看从窗户透进来的天光。

“本王走了。”荣王再道了句。

敏妃露出不舍:“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这几日都会来。”荣王道。

“那你记得给你父皇说说,请他放我出去!”敏妃哀求。

荣王“恩”了一声,全是敷衍。

“你明日来的时候,若我还在这里,给我带点东西,吃的用的都要,冷宫什么都没有。”敏妃再说。

荣王在“恩”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若是可以,他压根就不想来。

随着荣王走出房间,冷宫的女人们又开始议论了。

“哟,这么快!”

“不行啊!”

“想当年,皇上在我身上,那可是能折腾过一个晚上的。”

“那也不见皇上记得你啊!”

“说得好像记得你一样,后宫有阮佩兰那种狐狸精,他能记得谁?”

“我好期待阮佩兰有一天也住进来,哈哈哈……”

02

锦绣宫里。

秦曜阳和凤青翎再次被嫌弃了!

秦皇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们,这两个没眼力的家伙,朕想和贵妃单独在一起,你们就不知道找借口回避吗?

不但跑进房间说话,还留下来吃午饭!

吃了午饭还不走,还想吃晚饭吗?

裕王府没得吃吗?

若不是贵妃说想一家人吃饭,秦皇早把这两人赶走了!

下午申时,裴公公专门走进来请示:“皇上,十一皇子求见,说有要紧事,希望面圣。”

老十一……

秦皇犹豫了一下。

前些年,老十一一直站在锦王身后,很少主动求见。前些日子,锦王死后,他的动作便有些大……

对皇位有想法是好事,可是,倘若底盘不稳,操之过急,就不是好事了!

秦皇低头沉吟,思考着要不要提点他一下,怎么提点。

这时,在秦皇看不见的角度,秦曜阳飞快朝贵妃使了个颜色。

贵妃长睫一眨,垂眸,只静静的等秦皇做决定。

裴公公刚已说了,十一皇子有要紧事,这种时候,无论她提出请秦皇走,还是留,秦皇都会怀疑。

贵妃索性一个字不说,没有任何意见,秦皇走或者留,都随意。

“爱妃……”秦皇开口,语气柔和。

贵妃立即笑:“皇上是打算去御书房吧?”就冲着秦皇那语气,那两个字,贵妃都能猜到秦皇要走了。

秦皇点头:“老十一有事,朕得去看看。”

“是得去看看,在臣妾印象中,老十一多跟着锦王,如今,他既要独当一面,压力必然很大,皇上理应多提点着,给他一些建议。”贵妃非常体贴,她顿了一下,“皇上,咱们一家人很少单独聚在一起,皇上别忘了晚上过来用膳就好。”

“放心,朕不会忘。”秦皇许诺。

贵妃笑了笑,笑容得体而酸涩:“那臣妾和裕王夫妇在这里等您。”

“好。”秦皇再握了握贵妃的手,安抚一般,随即起身。

秦曜阳和凤青翎忙行礼,恭送秦皇离开。

随着秦皇的身影跨出房间大门,贵妃已经开口的闲话家常:“青翎,听说你会做菜?”

“回母妃,儿媳会一点。”凤青翎道。

“做的菜可能入口?”贵妃问。

“应该能吧,儿媳记得当年给裕王做过面条,裕王不光把面条吃了,还把将军府的锅端走了。”凤青翎道。

“把锅端走干作甚?锅又不能吃。”贵妃好奇。

“锅里有烧牛肉,大抵是……太好吃。”凤青翎说着,看过秦曜阳一眼。

秦曜阳顿时笑了。

“丢人!”贵妃嫌弃,“亏你长这样英俊,追个媳妇儿而已,不知用美色,反而用盗窃这招。”

“美色不好用啊!我家青翎不看脸,就爱被偷。”秦曜阳道。

凤青翎立即想起当时,秦曜阳死不要脸经常偷偷跑去她的闺房,躺她床上,还偷她初吻……

她的脸红了红,一双清丽的眸子瞪着秦曜阳:“不许说!”

“是是,为夫不说,夫人最大。”秦曜阳很配合。

凤青翎这才笑了笑,眸光中写着:好吧,原谅你了。

贵妃也是笑:“既然青翎厨艺不错,晚上去下个厨,让你父皇尝尝你的手艺。我们家这个儿媳妇儿,可是厉害得紧!灭得了叛党,收得了魔教,进得了厨房,迷得了王爷,还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女大夫。”

“母妃过奖了!”凤青翎谦虚道。

“今儿是咱们一家人第一次当当正正在一起,没有外人打扰,说说真话怎么了?”贵妃顿一下,有些遗憾道,“若你父皇不去御书房就好了,也算是完整的一天了。”

“母妃为何刚才不提?您若请父皇留下,兴许他就留下了。”这种问题,自然只能凤青翎来问。

特别是,当他们三人皆知秦皇就站在门外,不曾走远时。

“若刚才请你们父皇过去的是后宫妃嫔,本宫使尽浑身解数也要留下皇上,可惜,请你们父皇的是不是嫔妃,而是十一皇子。”贵妃道,“他们是君臣,也是父子。就君臣而言,兴许,老十一是有治国安邦的重要事情找你们父皇;就父子而言,皇上疼爱儿子,有什么不对吗?哪怕再忙,儿子既然有事,做父皇的也应该去。”

“母妃说得可真有道理。”凤青翎说,“大概是儿媳不懂事,儿媳觉得可委屈!曜阳第一天和生母相认,算是第一天共享天伦,皇上坐坐就走。若被人传出去,必定认为在皇上心里,曜阳不如老十一。”

“胡说!”贵妃低声训斥,“在皇上心里,每个儿子都是一样。”

她顿了一下:“这样的话,以后可别说了,本宫不想你惹祸上身。你要记住,这里是皇宫,一言一行皆需谨言慎行。”

“是,儿媳谢娘娘提点。”凤青翎福身。

“罚你去给本宫削个苹果。”贵妃道。

“是。儿媳遵命。”凤青翎笑。

房间外,靠墙站的秦皇在听到凤青翎那句“谢提点”后,这才缓步离开。

凤青翎,秦曜阳和贵妃相互看过一眼,方才那番对话,基本全是在贵妃引导下完成,至于有没有效果,可就不知道了。

“母妃?”秦曜阳询问着开口。

“应该问题不大,先等等看。”贵妃道,她的目光看过凤青翎,“你很聪明,接得很好。”

“母妃过奖了。”凤青翎笑。

都道婆婆和儿媳关系不好相处,到了她和贵妃这里,却是出奇的融洽。

贵妃笑笑,她想起宁格儿,那是真不好相处啊!自从宁格儿和荣王成亲后,宁格儿十次进宫,九次都没好脸色,仿佛嫁给荣王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这天下,要论权贵,除了秦皇,便是太子,荣王和锦王了。

若嫁给皇上,那是嫩草送上门让老牛吃,老牛还不一定受得了嫩草的骄纵,说不定没几天就束之高阁。

若嫁给太子或锦王,不过是侧妃,有意思吗?嫁给荣王却是正妃。

地位顿时不一样了。

03

“母妃在想什么?”凤青翎一边削苹果,一边问。

“在想宁格儿,今儿晚上,荣王府怕是不安宁。”贵妃道。

凤青翎笑,荣王妃那个颜控,当初嫁给荣王已经觉得亏了,如今发现荣王身份不如之前尊贵,怕是更不乐意。

“曜阳。”贵妃的目光转向秦曜阳,“冷宫那边,若有机会,可眷顾一点。”

毕竟,对于敏妃来说,这是无妄之灾,当年换皇子的人,并不是她,而是贵妃。

她隐忍多年,一是不敢说,二是想借贵妃之手,给荣王谋个前程,甚至是夺嫡的机会。

“是,儿臣明白。”秦曜阳答。

……

从锦绣宫到御书房。

秦皇走得很慢,一点都不像要去处理重要事情。

他的脑海里,盘旋着一个场景,一句话。

场景是:贵妃得体而酸涩的笑。

一句话却是凤青翎说的:在皇上心里,曜阳不如老十一重要。

曜阳不如老十一重要……

这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信号,就裕王而言,从回到秦国到现在,在朝中可谓一步一个脚印,而如今,若被人发现他不如老十一重要,别人会如何想?

老十一的要事?会是什么事?今年的秋闱吗?

若是秋闱,改天说也一样。

他不想老十一步伐迈得太快,更不想他引人注意……

晾一晾就晾一晾吧!

秦皇在锦绣宫外踱步了一圈,再回到锦绣宫。

贵妃,秦曜阳和凤青翎皆露出吃惊表情。

“老十一那边没什么要紧事。”秦皇解释一句。

之后,自然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共享天伦,这日夜,秦皇也没去别的地方,安心在锦绣宫住下。

那些先前幻想着锦绣宫被侍卫围起来的,贵妃即将失宠的人,如今彻底明白,贵妃这宠失不了!皇上是怕有人不长眼睛朝体弱的贵妃下手,他这是派人保护贵妃呢!

……

再说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在御书房等了许久。

这些年,他很少主动求见秦皇,他的母妃不受宠,他也没有家大势大的外公,他便只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

秦皇布置给他什么事情,他便做什么事情。

早年,在太子,荣王和锦王三足鼎立,不得不站队的时候,他原本想站在太子那边,却被母亲一口否了,叫他站在锦王那边。

后来,他和锦王相处久了,还真关系不错。

只可惜,锦王没能走到最后。

他这个做兄弟的,很内疚在关键时刻没能帮上忙,如今,他能做的,便是给锦王善后,尽量保全锦王一脉,以及,替锦王报仇。

今日求见秦皇,便是第一步。

只可惜……

呵,在父皇心里,他这个儿子,如何比得上贵妃?如何比得上贵妃的亲儿子。

他想起每次母妃提到贵妃时,平淡语气下的暗流汹涌。

既然,父皇这条路走不通,那他便自己走吧!

锦王的仇,他一定报

荣王府。

荣王还没进府,尚在大门口,便听说荣王妃正在大发脾气。

而且,这脾气已经发了整整一天。

荣王烦躁得不行,他转身想走,可再一想,这里是荣王府,又不是荣王妃府,凭什么宁格儿不高兴,走的人却是他?

想到这里,荣王猛的转身,大步走了进去。

“砰!”一个大花瓶落下。

再“砰”,一座烛台横扫在地。

再再“砰”,一个凳子应声飞起,从房间里飞出,直袭荣王。

荣王火冒三丈,今日一日,先是早朝时得知身世,然后奉命去冷宫母子相认,被迫听敏妃絮絮叨叨许久,再然后,回到自己家里,竟是这样一番情形!

荣王大喝一声,将浑身劲道运在手臂,双手一抓,将凳子抓住,再狠狠砸在地上。

只见凳子飞来的方向,那扇门后,是一脸怒容的荣王妃。

她柳眉竖起,瞪着荣王的目光似乎恨不得要吃了他。

两个人,竟是少有的针锋对麦芒。

“宁格儿,你闹够了没有?”荣王吼。

平日里,他心不在宁格儿身上,也懒得管她,可今日,这个可恶的女人竟是拿东西来砸他!

别人家做王妃的,谁不是把王爷伺候得好好的。

不光伺候王爷,还帮王爷讨好父皇母后,拉拢朝臣,到了他们荣王府可好,宁格儿除了给他找麻烦,戴绿帽子,还做什么了?

若不是因得贵妃压下,他早情愿得罪宁格儿家族一脉,也要把她休了!

“没有!”荣王妃用同等音量吼回去,“我不光要把这个房间砸了,还恨得把你这座王府都给砸了!”

“如此泼妇!母妃真是瞎了眼,才选了你!”荣王低吼,“来人,把这个泼妇给我关起来!”

“你们谁敢?”荣王妃气场全开,一双眼睛恶狠狠看过周围众人,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你们最好搞清楚,我不光是你们荣王府王妃,还是秦国的郡主!我爹是秦国唯一一个异姓王!”

周围众人果然不敢动了,荣王妃的母家,那也是手握重兵的家族。

“你还记得你是本王王妃?”荣王冷笑,上前一步,“身为王妃,你哪一点符合王妃标准了?骄纵任性,飞扬跋扈,还敢打本王!”

“打了你又怎么样?”荣王妃眉头一扬,不畏荣王气势,径直朝他走了过去,语气中满是奚落,“你以为你还是贵妃的儿子吗?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荣王吗?你以为往后还有谁会敬畏你?跟着你?”

荣王妃的话,如一把匕首,狠狠插.入荣王心窝。

荣王眸色骤变,双眸嗜血般发红,他狠狠盯着越走越近的荣王妃。

荣王妃气势正足,怎会被荣王吓退,她继续朝荣王走去,冷冷道:“哼,一个皇上不要的女人的儿子,你以为以后还有谁能给你做主?我真担心你以后连王爷都没得做!五皇子!”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落在荣王妃脸上。

这是荣王竭尽全力扇出的耳光,荣王妃唇角顿时泌出一丝血线,脸上浮出五根手指印。

“打得好!”荣王妃不怒反笑,“这是你第二次打我,我可都记住了!秦苑廷,你给我记住,我宁格儿必定会加倍奉还!另外……”

她顿了一下:“我似乎应该叫你四皇子?你和裕王出身对调,这排名会不会也跟着换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荣王妃边笑边退,大概是太好笑了,笑到最后,荣王妃脸上竟挂着眼泪。

“王爷?”看着荣王妃离开,管家上前,等待荣王命令。

荣王妃这样不是办法啊!

“好好看着她!”荣王吩咐,“今日起,不许她出府,不许她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是。”管家躬身。

“另外,之前吩咐过厨房,每顿必须摆在她面前的两道菜,可有照做?”荣王问。

“回王爷,自从您吩咐后,属下每日都有检查,一切尽在王爷掌握。”管家再道。

荣王“恩”了一声,转身朝书房走去。

宁格儿,你让本王不痛快,本王便让你没命痛快!

荣王让人每顿必须摆在宁格儿餐桌上的是两味相克的食物,那两味食物一旦长期同时服用,便会使人烦躁,脾气大,精神衰竭,行为失常,最后死得莫名其妙。

荣王还记得上次吩咐人做这件事的时间和原因,正是宁格儿将她的画像送到秦曜阳那里,再由凤青翎派人送回,附带那句讽刺的话。

04

这日夜,京城另外一座精致的府邸,有男人死在姬妾的床上。

死相很难看,竟是浑身赤.裸,脱阳而死。

翌日。早朝。

十二皇子没到,秦皇看了看那个空空如也的位置,目光微侧。

裴公公立即上前,小声禀告秦皇,没接到十二皇子府送来的任何消息。

通常来说,皇子或大臣们抱恙或者临时有事,都会派下人前来告假。

如今,十二皇子府没送来任何消息,或者只是迟到,十二皇子睡过头了。

秦皇略一点头,并不放在心上,年轻人嘛,偶尔一次两次,他能理解。

然,早朝才开始一炷香后,通传宫人从侧门惊慌失措走到裴公公旁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裴公公脸色骤然一白,目光中全是惊惧,望向秦皇。

在这个大殿,最瞩目的位置是秦皇的位置,紧接着便是立于秦皇身侧的裴公公,裴公公这一表情失常,瞬间落入大殿所有人眼里。

所有人心头跟着一紧。

究竟是什么事,竟会让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裴公公露出这番表情?

大殿里安静急了。

秦皇的目光落在裴公公脸上,显然也很疑惑。

裴公公心有擂鼓,几乎可以预见秦皇下一瞬的反应,他下意识的不想汇报这个消息,可……

不得不说!

他快步走到秦皇身侧,在秦皇耳边小声道:“十二皇子薨了……”

薨了……

“什么?!”

秦皇一声惊呼,以为他没听清楚,或者理解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裴公公。

裴公公“噗通”一声跪下:“皇上节哀。”

声音依旧很小,但在寂静的大殿上,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大臣们虽不知死的是谁,但,既能在这种时候禀告,又让裴公公用上“节哀”二字,显然是皇上在乎的人。

或者,是某个嫔妃?

众大臣齐齐跪下。

“怎么回事?”秦皇闭上眼睛,几乎是木木的问。

“回皇上,听说是死在姬妾房里,今日早上才发现。”裴公公道。

“怎么死的?”秦皇一手压在心脏的位置。

心头很痛。

白发人送黑发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才不到两个月时间,先是锦王,然后是十二皇子……还有前天被他亲手杀掉的贵妃腹中胎儿,那也是他的孩子……

“听说是……太兴奋。”裴公公艰涩道,“十二皇子和那位姬妾双双死了。”

殿下众人只觉得脑袋脑袋出现瞬间空白。

像十二皇子这种权势地位的人,应该死在皇权争斗才更有意义,怎么会死在一个女人身上?

又不是第一次和女人做,怎么可能兴奋到那个程度?

秦皇消化了一会儿那句话的意思,这才缓缓开口:“裕王,刑部尚书,你们怎么看?”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此事大有蹊跷,恳请父王将此案交给儿臣,儿臣必定找出真凶,给十二弟一个公道。”秦曜阳请旨。

“微臣附议,微臣必定倾刑部之力,与裕王一同查明真凶。”刑部尚书道。

秦皇木木的点头,人都死了,他还能如何?

他几乎是撑着龙椅扶手,使劲站了起来。

裴公公见秦皇袍角动了下,忙上前扶着他,支撑着他的大半体重,缓缓往侧门走去。

这一日,早朝就这样退了。

没有人宣布退朝,也没有山呼万岁,整个大殿沉浸在浓浓的悲伤中。

然,每个人都很清楚,自锦王死后,秦国的这场夺嫡之争,正式走上血腥之路……

……

“裕王……”刑部尚书飞快走到秦曜阳身侧。

老实说,自昨日皇上公布秦曜阳身世后,他就开心得不得了。

这次站队,幸运得如有神助。

像秦曜阳这种有责任,有能力,有正义心的皇子,之前母妃不过是敏妃,他都能一跃从普通皇子到王爷,如今还有贵妃娘娘这样的大靠山……

前途不可限量!

从昨儿开始,多少朝臣羡慕他抱了个好大腿。

“咱们走吧。”秦曜阳道,“希望现场还没被破坏。”

两个人匆匆走出大殿。

余下众人,无论是太子,荣王,皇子,或者其他朝臣,皆目光缓缓看过其他人。

没有人认为是意外。

或者说,在这种氛围下,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阴谋。

出大殿后,秦皇坐上步撵,去的地方是御书房。

这种时候,他只想一个人呆着,静静的想事情。

最近,他出现这种状态的频率有点高。

也许,是老了。

后宫。

十二皇子出事的消息,在早朝后的第一时间传到皇后那里。

皇后也是一惊。

十二皇子,竟是有人朝他动手?

老十二是荣王的小弟,荣王现在正处在一个尴尬位置,这老十二更是朝不保夕,动他做什么?为何在这个时候动?

难到是老十二之前结的仇,对方一直不敢动,直到见他靠山快倒了?

05

“娘娘,会不会是贵妃那边?”皇后的心腹嬷嬷试探着问。

“阮佩兰不会那么蠢。”皇后说,“老十二不是那个人。”

先前潮州决堤,老十二失踪,生死不明,秦皇虽有担心,但从未失控,很明显,老十二不是他最在乎的皇子。

老十二在秦皇心里的位置,尚比不过当日的秦曜阳,当日的秦曜阳,也是比不过锦王的。

而至于今日的秦曜阳,他在秦皇心里的位置,怕与太子仅有一线之差。

“娘娘,这件事要不要通知瑞嫔?”心腹嬷嬷再请示。

瑞嫔是十二皇子的生母,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

“迟早的事,该知道的,她总会知道。”皇后叹一口气,“这件事,本宫亲自走一趟。”

锦绣宫内,尚躺在床上的贵妃得知此事后,也是吃了一惊。

特别是当她听说老十二的死因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太下作了!”

“十二皇子确实死得不体面。”馨嬷嬷道。

贵妃侧头看了她一眼:“本宫说的不是老十二下作,而是策划此事的人下作。”

她顿了一下:“对方不光要了老十二的命,把老十二最后的体面一并拿走了,从此之后,老十二留给世人最大的话柄便是脱阳而死。”

“这样一个诡异的死法,你信不信,民间很快有戏剧或者小话本,会以此为噱头?”贵妃道。

“是,奴婢相信。”馨嬷嬷道,“听说这事交给裕王在查。”

贵妃“嗯”了一声:“他在刑部当差,这事理应交给他。对了,青翎那丫头在做什么?”

“回娘娘……”

馨嬷嬷的话没说完,院子里已传来嘈杂声。

“你们给我让开!我要见母妃!”尖锐的女声传来。

周围全是低声劝慰,请对方稍等一下,他们需提前通报,娘娘还在养身体。

对方恍若未闻,一个劲的闹着要见贵妃。

贵妃揉揉眉角,低叹一声,扬声道:“让她进来。

来者是荣王妃宁格儿。

她本是个爱打扮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端着荣王府正妃的派头。

此刻也不例外,衣服是华贵的,长发高高盘起,饰品一点不见少。

可是的,若仔细看,你会发现,她的缎面鞋子上,有少许泥污。

她的裙摆下方,同样有少许泥印。

而她的面容,是焦急而愤怒的。

她跨进门后,看见贵妃就哭着扑了上来:“母妃,您可要给儿媳做主啊!”

宁格儿双膝跪在床前,双手放在贵妃身上,脑袋埋在双臂之间的被单上,一副嚎啕大哭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怎如此狼狈?”贵妃问,“可是荣王欺负你?”

听得贵妃的话,宁格儿只觉戳中她最伤心的地方,立即哭得更甚,一个劲的喊着:“母妃,母妃……”

贵妃几乎是无奈的看过旁边馨嬷嬷。

馨嬷嬷立即回了个无奈的表情,上前扶宁格儿的手臂:“荣王妃,起来说话可好?”

“不!”宁格儿一个字回绝馨嬷嬷,她的手臂使劲一甩,拒绝馨嬷嬷扶她。

馨嬷嬷再次朝贵妃露出无奈表情,这位荣王妃,从嫁给荣王到现在,就没安生过。每次到锦绣宫,都是抱怨许多荣王不是。

如今,瞧她哭的这架势,就仿佛荣王做了多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贵妃笑了下,平淡道:“馨嬷嬷,给荣王妃端一杯水来,她若哭累了,或者口渴了,才有得喝。”

“是。”馨嬷嬷退到桌子旁,果真给宁格儿倒起水来。

听得茶具在桌子上拿起放下的声音,听得水流注满杯子的声音,没有料想中贵妃过度紧张的话语,宁格儿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抬起头,双眼望着斜靠在床头的贵妃,下句话是疑问,更多的是肯定:

“母妃,您没有从前那么在乎我了!”

“怎会?”贵妃笑,斜看了端着水走过来的馨嬷嬷,她的下巴扬了下,“来,喝口水,先润润喉咙,然后再告诉母妃发生了什么事。”

贵妃的语速很慢,带着安抚的意味。

宁格儿点头,乖乖接过馨嬷嬷手上杯子,慢吞吞喝着。

贵妃垂眸看着她,缓缓的继续道:“虽然本宫不知这一次,你和荣王又起了什么争执,但是,你要记住,你是荣王唯一的妻子。夫妻本是一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应该携手,共同面对。民间有一句话,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话是这么说,可是母妃,您从来都知道,我和荣王没感情!”宁格儿顿了一下,“砰”的一声将水杯放在床沿,赌气道,“而且,荣王也不需要我们宁家和他携手!”

她把“宁家”二字咬得很重,明显强调家族之力。

贵妃微微皱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身在皇家,还没有任何臣子敢在她的面前暗示自家很厉害。

宁格儿不过宁家嫁出去的女儿,她的婚姻虽有联姻之意,贵妃给荣王选了个背景雄厚的王妃,可不代表荣王就要看王妃脸色。

宁格儿虽看见贵妃眸中不悦,可她有她的骄傲,她不愿认错,特别是在她认为她受了委屈的情况下。

“母妃,荣王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门!也不许我和外面的人联系!您说,哪有这样的?我宁格儿纵然再不好,也是荣王妃!”宁格儿语气愤怒。

“是不是当中有什么误会?”贵妃缓缓问,“这些年,你和荣王虽然关系不睦,可他也算尊重你。你不让他纳妾,他便连一个侧妃都没有。”

她顿了下:“你看看秦国哪个皇子,可以做到他这样?这夫妻啊,感情是需要磨合的。

“本宫进宫之前,不也没见过皇上吗?你再去问问太子妃,或者你的手帕交,她们在嫁人之前,是不是和她们的丈夫已有感情了?

“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两个人的感情,要靠自己去经营。明白了吗?”

“母妃,您说得这些我都懂!”宁格儿说,“可是我做不到!不光我做不到,荣王也做不到!荣王压根不想要我这个王妃!”

说这话时,宁格儿带了几分决然之意。

“所以……你今日来,是想告诉本宫什么?”贵妃问。

“我要和荣王和离,请母妃替我做主!”宁格儿眸中全是坚决。

昨天那一巴掌,打掉了她所有委曲求全的想法,荣王府那个所谓的家,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和离?”贵妃沉吟着,“这件事,荣王知道吗?”

“哼!他都把我关起来了!摆明了想不知不觉弄死我,怎么会和离?”宁格儿道。

“他为何关你?你又是如何出来?”贵妃问。

“他心情不好,昨日一回到王府就发脾气,我顶撞了他几句,他气不过就把我关起来了。”宁格儿隐藏了一部分事实,“我是今儿早上,趁他早朝,偷跑出来的。”

“你倒是有能耐。”贵妃不咸不淡的“夸”了一句。

宁格儿倒不是太蠢,立即明白贵妃这话的讽刺,她的语气也凉了几分,完全豁出去了。

“母妃,我嫁给秦苑廷也有好几年了,一个女人最青春的年华都给了他。可他是怎么对我的?我可是守了好几年的活寡。”宁格儿说。

“据本宫所知,前几年,他倒是想碰你,你让他碰了吗?”在荣王和宁格儿之间,贵妃毫不犹豫站在荣王立场。

“谁让他长那样丑?”宁格儿几乎是脱口而出。

“丑?”贵妃的语气微微挑起。

荣王虽不是绝世美男,没有一张妖孽的脸,可决计算不上丑!若丢到大街上,那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只不过,和秦曜阳,太子,或者之前的锦王比起来,有一些差距。

06

“当然丑了,他要有曜阳一半好看,我也认了!”提到秦曜阳,宁格儿开始激动,“母妃,您当年可是许诺,让我嫁给您儿子的!如今,皇上也说了,荣王根本不是您儿子……”

“等一下!”宁格儿话没说完,凤青翎的声音已在门口响起——

“所以,你今天不光是来和离,还顺便想跨进我们裕王府?对吗?”

“还有你刚才那句曜阳是怎么回事?你一个荣王妃,叫其他男人叫这么亲热,合适吗?”

宁格儿不知凤青翎在锦绣宫,更没想到方才她说的一切,已被凤青翎一字不漏听了去。

“你怎么在这里?”宁格儿问。

“母妃身体不好,我在这里照顾她不是理所当然吗?”凤青翎笑着走了过去,“毕竟,我才是母妃的亲儿媳,不是吗?”

谁是亲生,谁不是亲生……

昨日,宁格儿用这件事刺激荣王,没想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了,凤青翎一句话将她打得不知如何回复。

“另外,你想和荣王和离这件事,我建议你最好是找荣王商量下。或者,就算要找长辈,也应该找你的父母,或者皇上,又或者冷宫那位。”凤青翎继续。

“无论从哪个角度,你找贵妃娘娘都是不合适的。除非——”

“你这趟过来,真实目的就只有一个:堂堂荣王妃不做,非不要脸,争着做裕王的妾!”

凤青翎一句接一句,脚步一步步朝宁格儿逼近。

很快到了宁格儿的面前,凤青翎再轻飘飘一句:“我说得对吗?荣王妃。”

“荣王妃”三个字,她说得极缓,声音虽不大,却带着十足讽刺。

宁格儿后退一步,她的脸通红。今儿来找贵妃,她已是下了足够大的决心,把所谓的尊严等藏了起来。可,当她看见凤青翎,她的尊严还是痛了。

特别是凤青翎那番话,她只觉得她的心被人抛进尘土,揉进泥沙,再狠狠践踏!

“凤青翎!你不要太过分!”宁格儿低吼,她的双手握拳,双眼赤红。

若非知道凤青翎武功高绝,她的拳头早已挥了出去。

“过分……”凤青翎低低笑,“我也觉得我挺过分的,曜阳求亲那天,第一句承诺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他知道,我接受不了我的男人有其他女人,所以,你的某些心思最好还是收起来。裕王府不光没有你的位置,也没有其他女人的位置。”

她顿了一下:“荣王妃,你应该知道,我不光是裕王妃,还是魔教教主,像我这样一个大妖女,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开心,把你们这些觊觎我家男人的贱女人全部灭了。”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你敢!”宁格儿瞪着眼睛,上前一步,“你不知道我父王是谁吗?”

“知道,当然知道!秦国唯一一个异姓王嘛!”凤青翎的语气是那样不以为然,她冷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除了这个身份,还有其他值得骄傲的地方吗?呵,别人怕你,不代表我也怕你。”

凤青翎说着,将头扭向一侧,仿佛多看宁格儿一眼也嫌碍眼。

“你……”宁格儿怒火攻心,一个扬手,直朝凤青翎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

歪向一旁的却不是凤青翎,而是宁格儿。

凤青翎早在宁格儿扬手的瞬间,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个巴掌抽了过去。这个巴掌打的位置极妙,五个指印,恰落在昨日荣王打她的指印上,分毫不差。

宁格儿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痛,鼻子一酸,眼泪已滚了出来。

从小到大,她虽只是郡主,可她受到的宠爱,比宫中那些公主多太多,所以,她的娇贵程度也比正规公主多许多。

“母妃……”宁格儿求助的扑向贵妃。

凤青翎一个闪身,双手张开挡在贵妃面前:“母妃抱恙在身。”

“母妃……”这一次,宁格儿没有直接和凤青翎起冲突,只委屈的喊。

“好了,你们两个要吵要打,出去!本宫听得你们这番闹腾,头痛的很。”贵妃揉揉眉心。

她作为长辈,遇到听话的人还好,最怕就是宁格儿这种,永远以自己为中心,其他人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这样的人,最好便是以暴制暴,交给凤青翎正好。

凤青翎知贵妃意思,立即转身,替贵妃把枕头放平:“母妃,您休息一会儿。”

很快扶着贵妃躺平后,凤青翎拽着宁格儿就往外走。

“喂,放开我!我还有话要对母妃说!”宁格儿喊。

“凤青翎,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就不敢打你!”宁格儿威胁。

凤青翎恍若未闻,待到走出房门后,她一把把宁格儿朝前一推。

宁格儿一个踉跄,快步退下寝殿前几个台阶。

如此一来,凤青翎看着宁格儿便是完完全全的俯视。

“比武?或者,滚?”凤青翎眉头轻轻挑起,眸中尽是冷意。

“我要和你比骑射!”宁格儿不甘示弱。

据她所知,凤青翎擅医术,擅刀法,擅天魔琴,擅勾.引男人,并不擅骑射。而她,自懂事以来,最早接触到的武学便是骑射。

凤青翎冷笑:“好,三日后,陪你便是,地点你定。”

宁格儿亦很爽快:“好,就定在你裕王府,免得说我占你便宜。”

“行啊!”凤青翎嘴角冷笑更甚,“为了成全你想见曜阳的心思,本王妃会邀请裕王在旁观战。”她顿了一下,“别忘了打扮漂亮点,免得曜阳看不到你。”

心思被人戳穿,宁格儿“哼”了一声:“要你管!”

她转身离开,心道:我才不会上凤青翎的当!什么打扮漂亮点,她肯定是想我穿层层叠叠的衣服,然后在比赛的时候输给她!哼,本王妃会打扮得英姿飒爽,一样迷人!

凤青翎站在台阶上,她看着宁格儿离开的背影,微微摇头。

这个女人,亏得她好意思在受到委屈的时候找贵妃主持公道。从她进锦绣宫到离开,她就没问候过贵妃一句,哪怕她已看见贵妃躺在床上,她也没问候过。

哪有这样做人儿媳的?

07

“王妃。”馨嬷嬷走了过来,站在凤青翎身后,“王妃可真厉害,三言两句就把荣王妃打发走了!平日里,她每次来,都能把娘娘闹得头疼。”

“是有些烦。”凤青翎淡淡道,她顿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到宁格儿刚离开的方向,“刚说把她打发走了,她就回来了。”

果然,七、八息后,馨嬷嬷看见宁格儿走了回来。

“凤青翎,我们刚才的约定,没有赌注!”宁格儿大声。

“想赌什么?”凤青翎笑问。

“你若输了,把裕王让给我!”宁格儿道。

意料中的答案,凤青翎一声嗤笑:在宁格儿的心里,感情便是这样让来让去的吗?她到底把秦曜阳放在什么位置?!

“抱歉,曜阳不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无法答应你。”凤青翎很平静。

“你不敢赌,因为你输不起!”笃定的语气,宁格儿脸上一派得意。

凤青翎没说话,宁格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舍而求其次:“那我们换个简单的,你若输了,你就回夏国,从此不见裕王。”

凤青翎笑,摇了摇头,开口却是:“好。”

“一言为定!”宁格儿很兴奋。

“你若输了呢?”凤青翎问。

“我怎么会输?”在宁格儿心里,压根没这种可能。

“任何赌博,都可能有赢有输。”凤青翎道,“你若输了,就一辈子做荣王妃好了,主动伺候他,满足他。”

宁格儿皱眉,一辈子做荣王妃还好,她这场婚姻,本就是政.治婚姻,在荣王身世未曝光之前,她也没有打算和离。可是——

凤青翎后两个条件实在太恶毒了!

主动伺候秦苑廷,满足他……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怎么,不敢赌?”凤青翎轻飘飘问,语气中全是鄙夷,“我都敢赌离开秦国,不见裕王了,你却连这么简单个赌注都不敢应承……”

她顿了一下,仿佛在找退路般:“既然如此,那刚才的赌约……”

“不!我赌!”生怕凤青翎会说出赌约不作数的话,宁格儿忙着应,“三天后的上午,我们裕王府见。”

“好。”凤青翎颔首。

这一次,宁格儿真的走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决定这几日好好练练骑射。

“王妃?”馨嬷嬷有些担心。

当宁格儿提出第一个赌注时,凤青翎拒绝得那样直接,给她的感觉是凤青翎不敢接,而至于第二个赌注,则有许多水分,比如,凤青翎回夏国后,秦曜阳只需放弃裕王之位,再追去夏国就好。

“放心。”凤青翎笑着拍了下馨嬷嬷的手臂,“我不会输。一个上过战场,亲自对敌的女人,怎么会骑射比不上她?”

“您上过战场?”馨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和裕王去过漠北,带凤家军奇袭匈奴铁骑,你忘了?”凤青翎笑问。

馨嬷嬷恍然大悟:“方才忘了,见您没答应,以为您心里没底。”

“我只是不喜欢用感情做赌注,若被曜阳知道,还不知要气多久。”凤青翎说。

“现在这个他就不气了?”馨嬷嬷问。

“所以……”凤青翎目光朝周围一扫,朝众人抱拳,“还请大家帮忙保密!”

“是,奴才/奴婢遵命。”

……

十二皇子府。

整个后院,只听到处都是哭哭啼啼的声音。

妻妾们一个比一个伤心,从前,十二皇子还只是皇子时,她们也许心里偷偷嫌弃过他。同样是兄弟,别人都是王爷了,他还是皇子。

可如今,她们赖以生存的男人死了,她们忽的变成寡妇,变成没有根的浮萍。她们也许要殉葬,也许要一辈子守寡,最好的一种情况便是皇上下令放了她们,给她们自由……

下人们也很伤心,有一句话是:宁做富人婢,不做穷人妻。

从前,他们在皇子府当差,怎么也有几分面子,往后,除非他们能找到比这里更尊贵的人家,否则便是落差。

再说秦曜阳公干的地方。

死亡现场保护得很好,除了最初进来查看的人外,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脚印。

十二皇子赤果果的尸体趴在姬妾赤果果的尸体身上。

没错,不光十二皇子死了,和他一起快活的女人也死了。

房间里血腥味很重。

男人的那地儿,做那事儿的时候,本就是狂充血状态,忽然在那时候断了,其喷血量可想而知。

那女人却是被十二皇子掐死的。

她脖子上掐痕很重,也不知是那两人在那时候玩濒临窒息的快乐感觉,一个失手把姬妾杀了,还是十二皇子怀疑是姬妾捣鬼,在临死前把她掐死,就当报仇。

“仵作验一下。”秦曜阳从床边退后两步,“怎么断的?他们的血液里和胃里可有毒?”

“是。”仵作上前。

秦曜阳打量着房间环境。

这个房间不同于普通人的寝室,而是充斥着各种“玩具”。

波浪形状的躺椅,与人体正常躺卧截然不同的造型,很适合……很有情.趣;从屋顶吊下来的绸带,尾端系成圆环状,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墙角有细致的小皮鞭和绳索,桌子上有过量的蜡烛,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有地上各种液体晾干后的印迹,同样不知那是什么。

“看不出来,十二皇子爱好挺特别……”刑部尚书摸着下巴。

秦曜阳侧头,看着刑部尚书的目光仿佛在问:你知道这些是做什么的?

“咳咳。”刑部尚书干咳两声,“好奇怪的摆件和装饰物,下官完全没见过,也看不懂。”

秦曜阳目光更诡异:“身为刑部尚书,应见多识广才是,你怎会连这些的物件都不认识。”他的目光往刑部尚书身后看过一眼,喊道,“霍坤。”

“下官在。”霍坤躬身抱拳。

“晚些时候,你给你家大人普及下这些物件是做什么用的,免得下次再有类似的案发现场,他装作不认识。”秦曜阳道。

“是。下官遵命。”霍坤道。

刑部尚书内心各种抓狂,他只是想假装纯洁一下,居然被裕王发现不错,还直接戳穿,说他假装不认识。

刑部尚书忙着转身,认真勘察现场。

08

过了一会儿——

“王爷,有发现!”认真公干的刑部尚书站在一个柜子旁。

秦曜阳走过去,只见刑部尚书手上分别拿着两个盒子,左手盒子里是乌黑色的丸子,右手盒子里是白色丸子。

“这是什么?”秦曜阳拿起乌黑色丸子闻了闻,再拿起白色丸子,再闻了闻。

这两个东西,他是真没见过。

刑部尚书却偷偷鄙视秦曜阳:哼,装纯洁!

“回王爷,乌黑色这个叫金苍蝇,据说男人服用后能屹立一个通宵,白色丸子是女人外用的,其名叫弄潮,作用和金苍蝇异曲同工。”刑部尚书道。

“喔,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金苍蝇和弄潮。”秦曜阳点了点头,随手将手中药丸丢进盒子,“派人检查一下,这药是不是正常的,有没有被人加料?”

“是。”刑部尚书立即派人去办。

他心里想,王爷果然是王爷,装得可真像,就好像真的没见过,不认识似的。

“另外,去问问府里其他姬妾,床上这女人是什么时候进府,怎么进府的?平日和府里其他人关系如何?十二皇子可经常到这个房间?都和哪些人?平时可有服药的习惯?……”秦曜阳再吩咐。

“是。”刑部尚书再派人去问。

“王爷。”这时,仵作开口了,“十二皇子和这个女子体内皆有过量的CHUN药,十二皇子命根子不是齐齐断裂,而是爆裂……”

爆裂……

这样一个词语一出,房间里所有男人都觉得下面一痛。

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会下如此重手,让一个男人以这种方式谢幕。

“太狠了!”刑部尚书开口。

他飞快盘算着他这些年开罪的人里,有没有人龌龊到若是报复他,会用这种手段。

“若没猜错,应和金苍蝇有关,也不知十二皇子究竟服用了多少。”霍坤道,“据我所知,这东西若是品质好,一颗就可以管一个晚上。王府的东西,想来都是品质很好的,十二皇子没理由服用超过2颗。”

“老十二不是没克制的人。”秦曜阳道。

就他平日的观察,老十二不是一个纵.欲过度的人,更不是一个意志薄弱者。

一个有勇气用生命做赌,主动卷入洪水之人,怎会让情与欲大到让自己失控?

秦曜阳,刑部尚书,以及霍坤基本是刑部最有话语权的人,秦曜阳是王爷,刑部尚书是刑部一把手,霍坤则是刑部业务能力最强者。

他们这一番话,已充分表明他们的想法。

十二皇子之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

三个人把房间里彻彻底底检查了一番后,便相继走了出去。

十二皇子的姬妾们正在接受调查。

“她叫关诗茜,父亲是个地方小官,她嫁给爷已经一年多了。”

“在我们府上,皇子妃最尊贵,爷一个月有一大半时间在皇子妃房间,余下才会给我们,差不多每个人每个月也就伺候爷一次。诗茜也是如此。”

“那个房间很久了,有一年,爷去了个很特别的窑子,回来后就叫人布置了那个房间,很少去。”

“爷这么年轻,怎么会服用金苍蝇?倒是兴致好的时候,会给我们用……用弄潮……”

“既然老十二不用金苍蝇,那房间里为何会有金苍蝇?”秦曜阳忽的开口。

“那不是那种房间的标准配备吗?”一个声音传来,女子披麻戴白走了过来,福身,“弟妹见过四哥。”

“弟妹节哀。”秦曜阳沉声,低叹一声,伸手将女子扶起。

女子站直了身体,却是飞快后退一步,双膝跪下,磕头:“求裕王殿下给爷做主!爷是被人害死的!”

“这话怎么说?”秦曜阳一个眼色递给两旁那些妾,女子们立即上前,将十二皇子妃扶起,再端了个凳子,放在她身后。

十二皇子妃脸色苍白,双眼通红,显然已哭了许久。

她没有拒绝秦曜阳的好意,在众女搀扶下,顺势坐在凳子上。

“裕王殿下……”十二皇子妃开口,她顿了一下,仿佛在整理思路,好半天才继续道,“爷对这次的死,怕是早有预料……”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缓缓看过皇子府的人。

“你们都下去。”十二皇子妃道。

“是。”众人齐齐应。

见得十二皇子妃如此谨慎,秦曜阳亦很配合:“除了尚书大人和霍大人,其他都出去。”

“是。”衙役们纷纷退下。

“弟妹。”秦曜阳再开口,“尚书大人和霍大人都是刚正不阿之人,弟妹若有发现,可直接告诉我们。”

“是,四哥既把他们留下,必定是信任之人,弟妹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十二皇子妃道。

秦曜阳缓缓点头,朝两位大人道:“都找地方坐下。”

待得三人坐定后,十二皇子妃这才继续:“从几天前开始,爷便有些焦躁,召集下属的频率也比从前高。”

“我问过他,是否发生什么事了,他说怕是这段时间会有事发生。”

“我再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就一句话也不说。”

“前天,他忽然问我,若有一日,他被贬为庶民,我是否愿意跟他。我想,他一定犯了什么大事,或者有什么把柄落在其他人手上。”

“我问他,是否知道对方是谁,能否用金钱收买?他摇头,说到了他这个层面,一旦发生事情,就是性命攸关的事情,钱财断然解决不了。”

“这几日,他每日早朝回来,都会如释重负,可到了夜里,他又会忧虑。连着这几日,他都住在那个房间。”十二皇子妃的下巴一扬,指向凶案现场的房间。

“他不光担心被人告,还怕暗杀。”

“府里的侍卫比平时增加了一倍,原先在外面训练的死士也都调回来了。”

“却没想到,爷死于……”十二皇子妃没把这句话说完,死亡的原因实在太过不堪。

“四哥,您说,既然有人想对爷不利,爷怎么会是自杀?”十二皇子妃反问。

“也不一定。”说这话的人霍坤,“也可能是十二皇子压力过大,再舒缓压力的时候,一时没控制好。”

“不!不可能!”十二皇子妃陡然站了起来,“我了解他!爷不是那种轻生的人!他情愿夺去皇籍,贬为庶民,也一定不会自杀!”

霍坤没想到十二皇子妃反应会如此强烈,他忙跟着站了起来:“皇子妃勿激动,下官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胡说八道!根本没这种可能!”十二皇子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弟妹……”秦曜阳缓声。

十二皇子妃瞪着霍坤,就仿佛霍坤是帮凶一般,她努力吐出一口气,压抑住心头火气,这才道:“四哥,抱歉。”

随后,几人又问了几个细节,十二皇子妃皆很配合,只除了每次回答霍坤的问题时,她会很不爽外。

差不多聊了半个时辰,秦曜阳等三人重新回到凶案现场。

09

恰这时,仵作也有了新的发现——

“王爷,大人,小的发现十二皇子和这位女子,不光服用了大量CHUN药,体内至少还有一种毒。毒经由胃部,停留在小肠,应是昨天夜里服下。”

“可知是什么毒?”秦曜阳问。

“死者已逝,小的无法得知中毒症状,故无法判断。”仵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道,“若王爷和大人一定要查出十二皇子所中的是什么毒,怕是要解剖尸体取出毒液。或者,找到他们生前所吃所喝的东西。这毒药既是经由肠胃,必定是吃下肚子。”

秦曜阳点头,今儿刚到皇子府时,他就已经下令,查询十二皇子这几日所吃所喝,特别是一天前的食材。

只可惜,什么线索都没有。

侧头,他看向刑部尚书:“尚书大人,你随本王进宫一趟。”

“是。”刑部尚书答。

他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裕王这番进宫做什么,他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必定是请旨解剖十二皇子的尸体。

这些年,在他刑部遇到的案子中,需要解剖的尸体多了,从来死者家属都是情愿不破案,也不愿别人把他们亲人的身体划开。

那些后来被解剖的尸体,要不就是死者无亲无故,要不就是强权压下。

这皇上,会答应解剖十二皇子的尸体吗?

在刑部尚书看来,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不光答案是否定的,皇上很可能还会大发雷霆!

……

很快进了宫,很快朝御书房走去。

“尚书大人,你腿痛吗?”怎走如此慢?秦曜阳问。

“回裕王殿下,下官不光腿痛,下官员还心肝肺都痛。”刑部尚书苦着脸,“想到待会儿要被皇上骂,下官连头发指甲都在痛。”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以后别说跟过本王。”秦曜阳嫌弃道。

刑部尚书叹一口气,快步跟上秦曜阳。

“待会儿本王来说,你站在旁边便是。父皇若点名问你,你再回话。”秦曜阳道。

刑部尚书心下感动,裕王可真有担当!他原以为求皇上下旨解剖十二皇子的事会落在他的头上。

“殿下,往后若有差遣,下官万死不辞!”刑部尚书小声而坚定。

秦曜阳立即停了下来,他侧头看着刑部尚书,目光中带有审视,仿佛在判断他这番话可信度有多少。

刑部尚书心下一紧。

确实,一个连请旨解剖十二皇子都不敢的人,王爷如何相信他的胆量,如何为了主子万死不辞?

“呵。”很快,秦曜阳轻笑,他伸手拍了拍刑部尚书的大胳膊,“放心,会有机会。”

“是。”

……

御书房外。

裴公公老远看见秦曜阳来,立即迎了上去。

“王爷,您可来了!皇上问了好几次。”裴公公道,他陪秦曜阳一并往御书房房走去,“皇上想派人去看看,又怕打扰到您,便一直在御书房等。”

“刚有了点眉目,怕父皇心急,遂,案件虽没查明,依然进宫禀告。”秦曜阳道。

刑部尚书跟在秦曜阳和裴公公身后,心想:原来,这趟不单纯是为了请旨解剖啊!

“皇上,裕王殿下和刑部尚书大人到了。”裴公公站在门口禀告。

“叫他们进来。”秦皇的声音传来。

“是。”裴公公答,随即替秦曜阳和刑部尚书推开房门,“王爷,大人,请——”

秦皇坐在御案后面。

他正在批阅奏章,神情没有早朝时的低落,整个人虽有苍老不少,但显然已调整得差不多了。

听得秦曜阳和刑部尚书进来,听得他二人行礼,秦皇却没有急着抬头,而是坚持把奏折上最后一个字写完,这才放下毛笔。

“查得怎么样?老十二究竟因何而死?”秦皇问。

“回父皇,老十二乃爆阳而亡,与他共赴云雨的小妾也死在床上……”

秦曜阳的话还没说完,秦皇已急道:“意外还是他杀?”

“表面上是意外,十二弟因服用过量CHUN药,身体承受不了,小妾是被十二弟掐死的。”秦曜阳道,“但儿臣和尚书大人讨论过,仵作也反复验过尸身,一致认为谋杀的可能性很大。”

紧接着,秦曜阳将他们在十二皇子府的发现讲了一次。

他讲得很细,十二皇子的惨状,姬妾们对十二皇子日常的述说,仵作的发现……

唯独没有讲十二皇子妃说的那段。

“虽目前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但儿臣和尚书大人定会全力以赴!争取早日破案。”秦曜阳表决心。

秦皇点头,拍着秦曜阳的肩,嘱咐他好好查案,并表示绝不放过凶手。

秦曜阳请秦皇节哀。

秦皇再叹气,再点头。

老十二虽不是他最疼爱的皇子,可终究是他儿子。

若老十二死在锦王之前的那场洪水里,秦皇或感触没那么深,可偏偏,老十二死在锦王后面,对于秦皇来说,这可是连续死了两个长大成人的儿子!

10

“父皇,还有一事。”秦曜阳抱拳。

“说。”秦皇道。

“仵作在十二弟和他的姬妾体内发现有毒,应该是同一时间服下的,鉴于目前未找到有毒饭菜和饮水,特请父皇恩准儿臣派人剖开尸体取毒。”

秦皇脸色一变,正要怒,只听秦曜阳继续:“儿臣准备解剖十二弟的姬妾,他们既然是同时中毒,所中之毒理应一样。”

原来是剖开老十二的姬妾的尸体,秦皇缓过一口气:“准。”

他顿了一下:“老十二死得不明不白,他的尸体你尽量少折腾,早点入棺。”

“是。”秦曜阳道,很快带着刑部尚书退下。

刑部尚书松一口气,原来,裕王压根没打算解剖十二皇子的尸体,亏他担心了一路,害怕了一路。

从御书房出来后,秦曜阳即刻与刑部尚书道别,叫他盯着案情,连夜取毒验毒,争取早点让死者入土为安。

“王爷,您不与下官一起出宫吗?”刑部尚书问。

“本王去看看王妃。”秦曜阳道,“你去十二皇子府等本王,本王今夜陪你们通宵查案。”

“是。”刑部尚书躬身,“王爷果真鞠躬尽瘁。”

王爷也果然是夜猫子,从前王妃没进宫的时候,王爷夜夜夜夜耕地,如今,王妃住在宫里,王爷晚上没得娱乐消遣了,就开始破案。

今儿是十二皇子案,昨天前天不知道在看什么案子,在刑部呆到半夜才回。

这个人,都不需要睡觉吗?

“下官在皇子府等王爷。”刑部尚书道。

秦曜阳“嗯”了一声,径直朝锦绣宫走去。

锦绣宫中。

凤青翎正在陪贵妃下围棋,她们在床上布置了一张小桌子,两人便一人坐在一侧。

凤青翎手执黑子,贵妃手执白子,杀得不亦乐乎。

见秦曜阳进来,两人竟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厮杀。

秦曜阳站在床侧,目光聚焦在棋盘上,少许,他低叹一声。

尚未开口,只听贵妃和凤青翎已齐齐道:“观棋不语!”

“我什么都没说。”秦曜阳很委屈,这种被人嫌弃的感觉。

“可你叹气了!”那两人再齐齐道。

秦曜阳立即闭口,非但一句话不说,就连呼吸声,都控制得极轻。

约莫两炷香后,这局棋方才结束,凤青翎输半子。

“母妃棋艺精妙,青翎自叹不如。”凤青翎真心诚意道。

“你这是自夸吧?”贵妃“哼”一声,“与本宫足足下了半个时辰,最后故意输了半子。为了这个半子输得不漏痕迹,煞费苦心吧?”

凤青翎愣了一下,很快明了:“母妃这是经验之谈吧?”

身为贵妃,平日里肯定没少陪皇上下棋,为了保持皇上的兴致,她和皇上必定棋艺相当,为了让皇上有成就感,就得让皇上赢。

要旗鼓相当,又要输得看不出来,贵妃平日定然没少琢磨。

贵妃笑笑,微微倾身,食指戳了下凤青翎的额头:“就你机灵!”

“是,谢母妃夸。”凤青翎喜滋滋道。

馨嬷嬷很快把小桌子撤走,凤青翎床侧站起来,贵妃则斜靠在床头。

“老十二的事怎么样了?”贵妃问。

“老十二乃服用过量CHUN药,爆阳而亡。经初步检查,除了CHUN药外,老十二体内还有其他毒。儿臣怀疑这不是意外,而是他杀。”秦曜阳很公式的回答。

贵妃只看着他,不说话。

秦曜阳立即就有种理亏的感觉,他快步上前,在贵妃耳边说了一句话。

贵妃略一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不深问。

对于她来说,很多事情知道结果就好,至于过程,她不在乎。

……

秦皇从御书房出来时,恰是晚膳时间。

他先去了皇后宫中,与皇后用膳,并问了十二皇子的母妃瑞嫔的情况,皇后说已安抚过,如今依旧很伤心。

皇后表示,若皇上得空,可去看看瑞嫔。

皇上点头,用完膳后即刻离开,马不停蹄的奔去瑞嫔那里。

瑞嫔在宫中地位不高,为人很有自知之明,基本处于不争不抢的状态,她唯一的命根子就是她的儿子。

如今,儿子没了,她万念俱灰。

整个一天,她想过无数次死。

皇后前来看望过她,陪她坐了好久,宫中其他嫔妃也来过,纷纷请她节哀。

唯贵妃没来,贵妃腹中胎儿才掉了不到两日,怕是还没下床。

饶是如此,下午的时候,贵妃也派人前来探望她,派的是心腹馨嬷嬷,馨嬷嬷带了一句话过来:“娘娘请您务必保重身体,裕王殿下一定会查明真凶,请娘娘耐心等待。”

瑞嫔咬牙:“请转告娘娘,臣妾大仇未报之前,臣妾必不会死!”

馨嬷嬷知瑞嫔听懂了,这才请瑞嫔节哀。

秦皇到瑞嫔寝殿时,瑞嫔正在垂泪。

他原以为瑞嫔看见后,会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哭大闹,疯狂磕头,请他为老十二做主,却没想到的是,瑞嫔除了落泪,便只是请他保重龙体。

秦皇有些感慨,相当日,当老十二消失在潮州时,瑞嫔那样疯狂。

如今……

果真是万念俱灰。

这日夜,秦皇自然宿在瑞嫔这里。

什么都没做,两个人都失眠,临到清晨时,秦皇这才眯了一会儿。

他已连续好些天情绪低落,没怎么休息,第二日的早朝,自然是罢朝了。

11

到辰时三刻,秦皇这才从瑞嫔寝殿堂走出。

“皇上,裕王求见,在御书房外候着。”裴公公请示,“好像是有了线索。”

“摆驾。”秦皇道。

“皇上!”瑞嫔走了出来,直直跪了下去,“臣妾知这于理不合,但臣妾依旧想恳请皇上带臣妾一同前往,臣妾想知道更多的我儿的消息。”

秦皇扶起瑞嫔:“裕王是代表刑部前来汇报案情发展情况,爱妃在宫里好生歇着,朕晚点再过来,到时亲自告诉你。”

意料中的拒绝,瑞嫔眸中苦涩。

秦皇继续往外,他的目光打量过身边宫人。

“金公公呢?为何不见他?”秦皇问的正是那位武功超绝的太监。

平日里,他都混迹在一帮小太监中,在秦皇身侧,如影随形。

“回皇上,金公公昨儿在屋顶守夜时,不慎打死了一只虫子,如今半张脸都肿了,怕吓到皇上,隐在暗处。”裴公公答。

“出来让朕看看。”秦皇道,“哪有虫子那样厉害,让他肿半张脸?”

秦皇话音落,金公公已闪身出现。

“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金公公双膝跪地,行的是大礼,额头抵至地面,显然是不想秦皇看见他的脸。

“把头抬起来。”秦皇下令。

“奴才怕吓到皇上。”金公公很卑微。

“把头抬起来!”秦皇再重复一次。

金公公只得遵命,他缓缓抬头。

一瞬,秦皇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平日的金公公,这分明是毁容后的怪物!

金公公大半边脸都是肿的,红彤彤的颜色,从额头延续到脖子,另外小半张脸上则是一个巨大的“红痘痘”,正是头一日长的上火毒疮。

“什么虫子如此剧毒?医院请人看过?”秦皇问。

“奴才早上就带着虫子尸体去过了,御医说那是隐翅虫,平日极难看见,体内含有剧毒,若被它停在身上,最好的办法是吹一口气,将它吹走。也是奴才倒霉,昨日半夜,感觉脸上痒,一巴掌打下去,半个脸立即就肿了起来,火辣辣痛。”金公公道。

秦皇点头,表示知晓:“你这几日便隐在暗处吧!”

他顿了一下,对裴公公道:“这隐翅虫好生厉害,叫人这两日大范围除一次虫。”

“是。”裴公公道。

秦皇继续往御书房,路上经过敏妃之前住的那个宫殿时,他忽的想起,两日前的下午,十一皇子曾求见他,说有要事。

“对了,这两日,老十一可有求见朕?”秦皇问。

“回皇上,没有。”裴公公答,“十一皇子前日来过后,便再没有来过。”

“可知前日他找朕有何事?”秦皇再问。

“回皇上,奴才问过,可十一皇子没有说,只说有要事禀告。”裴公公回答。

秦皇心里忽的“咯噔”一下,既有要事,为何后面不来禀告了?他的心里隐隐有不祥预感。

“裴公公,叫老十一进宫见朕。”

秦曜阳等在御书房外。

这一次,只有他一人。

“刑部尚书呢?”秦皇问。

“回父皇,儿臣听得今日不早朝,便让他先去休息了。”秦曜阳答,“昨夜,刑部所有人都在通宵查案。”

“想必有所收获。”秦皇随口,目光在秦曜阳略显疲态的眼睑上掠过。

“幸不辱命。”秦曜阳躬身,他跟在秦皇身后,走进御书房。

“上茶,所有人出去!”秦皇道。

这样一句话,意思很明显,秦皇不想这个案子被其他人听见,哪怕裴公公也不行。

秦曜阳眸光划过一丝冷意,说好的彻查到底,抓到真凶,绝不姑息呢!

怎么?才过了一天,秦皇这里的风向就变了?

他是猜到什么?还是凶手跑去认了?

哎,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到了秦皇这里,怎么就差异这么大?

有些人可以无尽包容,比如当时一路派杀手追杀秦曜阳的锦王,比如现在,用卑劣手段,让十二皇子死得颜面全无的心头肉……

这一刻,秦曜阳心里有些戚戚焉,十二皇子之死,他之前便有预料,也知一些动向,只不过,他没有阻止。

潮州水灾,在他看来,当地官员固然罪不可恕,可十二皇子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茶很快端上,裴公公带着宫人全部退下。

秦曜阳开始述说他们昨夜的发现:

死去那位姬妾的小腹已被剖开,取出的毒液经检验,竟是大名鼎鼎的“水月幻天”。

服用该毒后,中毒者会有飘飘欲仙的感觉,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对甜美事的感官放大十倍,对痛苦则不那么敏感。

十二皇子为了追求极致快乐,加上他是在梦中,遂服用了过量金苍蝇。

最后那一瞬,他的身体早已到了人体承受的临界,故爆裂。

所以,无论是十二皇子的尸体,也还是姬妾的尸体,他们的脸上皆没有痛苦之色,反而带着诡异的微笑。

至于下毒之人,是十二皇子府一个婢女。

昨儿半夜,她试图逃亡,被抓后咬舌自杀。

刑部的人在她的房间找到装过“水月幻天”的小瓶子,那个瓶子虽然被洗过,但瓶墙依然残留了毒液。刑部再还原了十二皇子死前,这个婢女的行为轨迹,发现她在前夜往凶案现场的房间给十二皇子送过两次水。

若没猜错,第一次送的是毒,第二次则是把有毒的器皿替换出来,故,当他们在案发后进入现场,没有找到任何有毒的东西。

目前,刑部在全力查这个婢女的背景,平日交往过的人,力求早日找到罪魁祸首。

另外,十二皇子和姬妾都已收殓入馆,如今盛夏,恳请父皇早日发丧,让十二皇子早点入土为安。

秦皇点头,秦曜阳破案的速度果然快,这才过了一天一夜呢,照这个速度,怕是明儿此时,幕后之人的名字就能送上来。

12

“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秦皇道,“破案虽重要,但你的身体同样重要。”

“多谢父皇。”秦曜阳抱拳,再不好意思笑,“儿臣还没用早膳,想去母妃那里蹭点吃食。”

“究竟是去蹭吃,还是去看你家王妃?”秦皇嫌弃,作为男人,怎能对一个女人如此依恋,“自从凤青翎住进锦绣宫后,你这腿也勤了,早朝也早了。”

秦曜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王妃说,好男人要学会疼女人。”

……

秦曜阳走后不久,十一皇子便到了。

秦皇一直在等他。

一番见礼后,十一皇子乖乖的候在旁边,他不知道秦皇叫他过来所为何事。

在他的印象中,秦皇很少找他,也就是每年春闱或秋闱前后会找他问些事情,关心下进度,顺便——

提点两句。

“老十一。”秦皇说话的语气很随意。

因得某些特殊原因,这个儿子从小便与他不怎么亲厚,他怕他语气太重吓到他。

毕竟,接下来他们要谈的话,需要许多信任。

“儿臣在。”十一皇子忙着抱拳,心里有忐忑。

就在他进宫时,已听见秦曜阳来过的消息,想是汇报查案进度,也不知他查到什么程度了。

“两日前,你进宫找朕,说有要事,究竟是什么事?”秦皇问。

两日前……

两日前,他刚撬开十二皇子一侍卫的嘴,得知当日潮州之事,从头到尾都是个局。

卷入洪水之中是假,被人追杀是假,命在旦夕,自然也是假……

他想把这一事件汇报给秦皇,由秦皇处置十二皇子,也算给锦王报个小仇。

只可惜,在秦皇心里,大概只有贵妃的儿子才是儿子。

秦皇没有见他,而是呆在锦绣宫内与贵妃、秦曜阳夫妇共享天伦。

那一刻,十一皇子心里是绝望的。

想靠秦皇给锦王报仇,大概是不可能了!

于是,他决定自己动手。

婢女是早年锦王埋在十二皇子府上的钉子,如今恰拿出来用。

见得十一皇子犹豫,秦皇心中不安又多了几分。

他“嗯”了一声,语气微微上扬,带着询问。

“回父皇,那日,儿臣是进宫请安。先是听闻贵母妃腹中胎儿不保,又听闻荣王竟不是贵母妃的亲儿子,儿臣怕父皇忧思太重,想请父皇放宽心。”十一皇子道。

“这就是你说得要事?”秦皇明显不信。

“是。”十一皇子毫不犹豫道,“在儿臣心里,再没有任何事比父皇的身体更重要。”

这样的话,虽听起来舒服,可任谁也知道,不是真话。

没有哪个皇子或大臣会以“要事”为由,事实上却只是请安。

“可是与老十二有关?”秦皇问得直接。

十一皇子心头“咯噔”一下,该不会被秦曜阳查出来了吧?

他努力装出疑惑表情:“父皇在说什么?儿臣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秦皇心头一阵烦躁,所谓人老为妖,十一皇子的异常,他怎会看不出,“朕倒是真希望你听不懂。”

他辛辛苦苦保护多年的儿子,他就指着其他人龙争虎斗后,相继败下阵来,最后将一个盛世太平留给他!

没想到,他居然会干出这种蠢事!秦皇完全猜不知他干这番蠢事的动机!

就算是想夺嫡,除掉竞争对手,那也应该针对太子或裕王,除掉一个毫无威胁的老十二做什么?!

“朕要听真话!”秦皇再次开口,压抑下心头烦躁。

“这就是真话啊!”十一皇子这次倒是反应快,“儿臣从来不敢欺瞒父皇。”

秦皇也知再问不出什么,他这个儿子,这么多年,恐怕就没信任过他。

秦皇只得叹一口气:“你去找你母妃吧!把你不敢对朕说的,告诉你母妃,顺便问问你母妃,朕对你的期待。”

十一皇子心有惊雷,父皇终究还是怀疑他了吗?

可是期待……

这又从何说起?

半个时辰后,欣嫔宫中。

“啪”的一声脆响,十一皇子捂住脸颊。

这么多年,母妃从来对他和颜悦色,这是第一次打他。

“跪下!”

欣嫔一声厉喝,胸口并不汹涌的波涛剧烈起伏。

十一皇子直挺挺跪了下去。

他的额头没有抵至地面,只僵硬的梗着,显然是不服。

“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儿臣不知。”

“谁要你去杀害老十二了?”欣嫔将声音压得及低,特别是“杀害“二字,几乎微不可闻。

“他该死!他害了锦王,我要给锦王报仇!”十一皇子说话声音虽小,却正气凌然。

“报仇……”欣嫔笑,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带着许多不屑,“本宫问你,你要如何报仇?你以为你和锦王真是好兄弟?你以为锦王之死,就老十二一个凶手?”

“老十二不是唯一凶手,但却是最重要的导火索!”十一皇子依旧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任何,“就我现在的实力,就只能找老十二报仇!太子,我动不了;荣王和裕王,目前我同样动不了。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一个个全部除掉!”

一个个全部除掉……

欣嫔笑了,笑容几分讽刺,几分心痛,几分恨铁不成钢。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儿子竟然也有如此大言不惭地时候!

除掉一个太子或者王爷,在老十一的心里竟是那样简单。

13

“你知不知道,太子在朝中经营多年,根本不是他所表现出来那般从不结党营私!他在军方的号召力,根本不是你所能想象。”

“哼!”十一皇子一声冷笑,“儿臣自然知道,他在残害锦王的时候,可暴露了不少。”

“还有荣王,你别以为他现在失去阮家的支持,就变得一无所有!他掌管的可是户部,秦国最有钱的部门!这些年,与他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大臣不知凡几。还有裕王,宠妃之子,本身实力又那样强悍……”欣嫔一个个给他数。

“母妃!”十一皇子忽的拔高音量,“您能否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您儿子今日不如他们,难道以后也不如吗?”

他顿了一下:“您别忘了,您儿子掌管的礼部虽看起来没油水,又无法直接笼络大臣,可所有的文臣,为官的第一条必经之路,就是科考,就是我礼部掌管!这些年,承我情的大臣也不少。”

再顿了一下:“还有锦王留下的人脉,虽被太子和荣王扫了一部分,可余下那些,大半已在儿臣手上。儿臣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儿臣未必就没有和他们一战之力。”

“所以,你想做什么?”欣嫔按着胸口,心脏的位置跳动很快。

“母妃。”十一皇子从地上站起来,他双手扶着欣嫔的手臂,将欣嫔扶到凳子上坐下,“通过锦王这件事,儿臣想明白了一点,身在皇家,若想活得更好,你必须比其他人更有心机,更有权势,更心狠手辣!”

“母妃,这些年来,您偏安一隅,住在这座皇宫里最冷清的宫殿,您甘心吗?”十一皇子问,“儿臣要做的,便是终有一天,把您送到秦国最尊贵女人的位置上。”

秦国最尊贵女人的位置,不是皇后,而是皇太后!

十一皇子的目的昭然若揭。

“那个位置……”欣嫔呓语。

那个位置,秦皇从来都对她说,不要急,也不要让老十一过早参与争斗。他会给老十一铺好路,老十一只需要好好活着,活到最后,那个位置迟早都是他的。

十一皇子见欣嫔犹豫不决,也不知她在想什么,遂很快再道:“母妃,您究竟在犹豫什么?这么多年,您不争不抢,您得到什么了?您叫我不争不抢,我又得到什么了?”

“从前,锦王还在,儿臣站在他的身后,所有皇子间的争斗都是他扛着。如今,锦王没了,当儿臣看见太子和荣王争夺锦王残余势力时的丑陋嘴脸,这才发现,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粉饰太平便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母妃,您可曾想过,他们是父皇的儿子,我也是!我和他们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凭什么他们能争,我就不能争?!”

“母妃,我已经决定了!”十一皇子脸上全是坚定,“儿臣要争一次,赢的话,是九五之尊,就算输了,也不枉来这世上一趟!”

十一皇子说得豪气万千,末了,他问:“母妃,您愿与儿臣一起吗?”

欣嫔看着十一皇子,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他这样有生气,第一次看他这样坚持己见……

“从我生下你那一刻起,我们就是一起的。”欣嫔笑了。

十一皇子没想到欣嫔竟会支持,在他印象中,他的母妃一向与世无争,淡雅得如同隔世的花。

“老十二的事,你确实得给你父皇说一声。”欣嫔再道。

“为何?”十一皇子不解。

“因为查案之人是秦曜阳,你以为你能瞒过他?或者让他无缘无故放过你?”欣嫔反问。

十一皇子不语,他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昨夜,那位在十二皇子府做内应,给十二皇子下毒的婢女已经死了,死人不会说话。

“去找你父皇,他会帮你!”欣嫔很肯定道。

十一皇子忽想起秦皇给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朕对你有期待。

“母妃,父皇说他对儿臣有期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十一皇子问。

“他给你说了这句话?”欣嫔疑惑。

从前,秦皇的意思一直是:不告诉老十一,年轻人心性不稳,怕他一不小心表露出来。

如今,秦皇如此直白告诉老十一对他有期待,难道,在秦皇的心里,现在的时机成熟了?

不,不是!秦皇是被老十一逼的。

秦皇怕再不告诉老十一,老十一任着性子胡来,一旦祸闯大了,后面便很难收场。

太子,荣王,裕王,哪一个不是狼?

“母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十一皇子再问。

欣嫔闭着眼睛,她心里如有乱马奔过,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道:“你父皇择定的下一任君主,不是太子,不是荣王锦王,更不是后来回国的裕王,而是你……”

14

锦绣宫中。

秦曜阳果然只蹭了顿吃就离开了。

凤青翎叫他回王府睡觉,贵妃却道:“青翎不在王府,你在哪儿睡不是睡?赶紧滚去刑部补觉!”

“母妃,您这是叫儿臣做表面功夫?”秦曜阳笑。

“一桩命案而已。”贵妃道,“虽说死者是老十二,可终究不过一桩命案,犯不着做表面功夫给谁看。”

她顿了一下,目光从凤青翎身上滑过,这几日,她们这对婆媳聊了不少,其中就包括凤青翎和秦曜阳对老十一的分析。

关于秦皇心里那个人,照贵妃的分析,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可能有三个,老八的母妃殷嫔,十一的母妃欣嫔,十三的母妃吉嫔。

既然秦曜阳和凤青翎怀疑十一,那么,毫无疑问,欣嫔的可能性最大。

这些年,欣嫔没有过多的宠爱,却也是屹立不倒。她的寝宫安在敏妃宫中,极不起眼,也极安全。

更重要的是,就敏妃在宫中的口碑人脉,她根本不敢欺负其他人。

欣嫔与她住在同一个宫殿,断不会受到来自敏妃的委屈。

“你不怀疑过你父皇对老十一的心思吗?刚好试上一试。”贵妃说。

倘秦皇最在乎的果然是老十一,他一定会紧张此案。

“是。”秦曜阳笑。

秦曜阳回刑部睡觉。

刑部昨儿通宵查案的其他官员也都在睡觉。

今日继续盘查案情的大多是普通衙役,他们地毯式排查下毒那位婢女生前接触过的人,一个个询问。

秦皇则坐在御书房,他的脸都快黑透了。

十一皇子去了一趟欣嫔那儿后,很快老老实实承认了他在十二皇子一案中起到的作用。

他是主谋,绝对的主谋。

从最初的动机,到杀人环节的制定,再到最后一道命令的发布,全程都是十一皇子主导。

也就是说,这件案子,只要秦曜阳深查,一定能查到十一皇子身上。

秦皇作为皇上,作为秦国最高掌权者,他完全可以像从前一样,给秦曜阳说,这件案子到此为止。

就好像当日,秦曜阳从夜国回秦国那一路,他被人追杀,九死一生,后来查案时,快查到锦王时,秦皇叫他不查了,他便再没提那事。

这一次,秦皇当然也可以如此。

只是,他同样没忘记的是,当他把这件案子交给秦曜阳时,他曾说,一定要查到最终那人。

作为皇帝,作为父亲,作为男人,他其实不想出尔反尔,可他这些儿子,一次次逼着他出尔反尔!

更让他倍感压力的是,他这些儿子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倘这次维护老十一维护太多,难保太子和荣王看不出什么,一旦被他们看出,他们才不会手软!

还有裕王,他虽一再表示他对皇位不感兴趣,可阮家会放过他吗?

秦皇叹一口气。

往后,怕就是他这只大老虎带着老十一这只狼崽子,在一群成年的饿狼中奔跑了。

……

这个下午,凤青翎在练射箭。

明日便是她和宁格儿的三日之约,若她输了,她得主动离开秦国,离开秦曜阳,若宁格儿输了,往后则安安心心做荣王妃,还要主动伺候荣王。

凤青翎虽和宁格儿接触时间不长,可她知道,对于宁格儿来说,叫她安心做荣王妃还好,大不了和从前一样,嚣张跋扈,可主动伺候荣王这条,绝对是让她生不如死。

为了不输,宁格儿必定全力以赴。

凤青翎自然也不会轻敌,她不想离开这里,一旦离开,就秦曜阳对她的感情,很可能抛下这里的一切,直接追去夏国。

她不想秦曜阳多年付出付诸东流,不想贵妃后半生艰辛度过。

明日一战,她必须赢!

在锦绣宫内,凤青翎足足射了支箭。

无论是固定靶还是移动靶,支全部命中红心,可凤青翎依旧不满意。

明日可是骑在马上,马匹的奔跑多少会对执弓箭的手造成影响。

“母妃,儿媳想去马场一趟。”凤青翎走到一直坐在旁边观看射箭的贵妃面前,蹲下身体。

“好。”贵妃含笑应允,“你是得多练一下,本宫可不想好不容易抓到手的儿子,还没看够呢,就被你拐走!”

“母妃对我这么没信心?”凤青翎撇嘴。

“不是对你没信心,八成赢的概率还是有的。”贵妃道,“可本宫贪心,要你有十成把握。”

“这世上哪有百分百的事情,万一我吃坏了肚子,恰那时手一抖……”

凤青翎的话没说完,贵妃已伸手,指尖在她唇上点点:“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快去练箭吧,早去早回。”

“是。”凤青翎笑,她的神情认真,“母妃在宫中当心点。”

贵妃颔首,微笑。

在这座步步陷阱的宫殿,她一个人走了多年,每一步皆千算万算,如履薄冰,方才安然走到现在。

如今,她的儿子秦曜阳,儿媳凤青翎,却老是把她当做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女子,让她好不习惯,也好欢喜。

15

凤青翎这一练骑射,便练到日暮西山。

绚丽的晚霞铺了半边天,红彤彤的火烧云。

“王妃骑射好生了得!”马场宫人言语中全是钦佩。

“有劳了,今日辛苦你们了。”凤青翎将马匹和弓箭还给宫人。

两个时辰前,凤青翎刚来的时候,宫人只当她是来玩玩,玩累了就会走,宫人给她备马,备弓,备箭,备靶……

岂料——

一百支箭射出,例无虚发。

三百支箭射出,密密麻麻的箭插在箭靶的红心上。

再两百支箭射出,凤青翎依旧不知疲倦。

马场的宫人怀疑,若不是天色渐暗,凤青翎还能继续射下去。

只是,他们不明白的是,就凤青翎这种百发百中,就算到京城最强防御的御林军中展示一番,都能让御林军惊掉下巴。

这种身手,还需要练习吗?

哎,这世上,果然是越厉害的人,越勤奋!所以,我们也要做又厉害,又勤奋的奴才!

凤青翎本意只是练练骑射,毕竟许久没摸过了,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一次励志姐。

回锦绣宫路上,她看见好些地方都在喷杀虫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杀虫药味道。

“好重的味道!”凤青翎一手扇风,皱眉,“杀虫药就应该夜里喷,白天这种喷法,究竟是杀人还是杀虫?”

跟在凤青翎身后的是锦绣宫的宫人,平日里紧跟贵妃的一位,她上前半步:“回王妃,这杀虫药平日里也是夜里喷的,今儿是皇上下的命令,所以,整个皇宫都在除虫。”

“皇上被虫子咬了吗?”凤青翎很自然的问。

昨儿晚上,秦皇没到锦绣宫,也不知在哪个宫中被咬了。真是活该,说好的尽量陪母妃,才坚持了不到七天。这种言而无信的男人,活该被咬。

“回王妃,被虫子咬的不是皇上,而是皇上身边的金公公,听说脸肿了很高,都没法出来见人了!”宫人道。

凤青翎心下一动:“可是那天被王爷打飞的哪位?”

“是,就是他,他就是金公公。”宫人说。

凤青翎抿嘴笑,八成是他们家小蛛干的,干得漂亮!余下的,便等着那位金公公的死讯了!

在她的计划中,金公公活不过这两日,他的衣服里会有一根剧毒的蜘蛛丝,他的皮肤会逐渐溃烂,当然,他们永远不会找到凶手,甚至连那是什么毒都分辨不了。

“怪……怪物!啊!”

远处,有宫人的尖叫传入耳边。

紧接着是宫人杂乱的逃逸声,御林军整齐的脚步声,无数箭羽的破空声。

“那是什么地方?”凤青翎心头忽的一紧。

“天啊……”宫人满脸惊骇,“是御书房!”

怪物……御书房!

凤青翎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他们家小蛛可别忽然变大,那可是个绝壁称得上怪物的东西。

“我过去看看。”

一句话话音未落,凤青翎已疾驰而出。

“咻咻咻——”

箭羽的声音一批连着一批。

凤青翎隔着老远便看见御林军上蹿下跳,有站在屋顶树上射箭的,有拿着绳索想去捆绑的,有挥动着长剑,不断甩出剑气的……

凤青翎提气冲了过去,稳稳落在屋顶。

目光往包围圈内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包围圈内,那个有野猪大小,黑漆漆的怪物,不正是小蛛吗?

小脑袋,大身体,8条腿又细又长,它的速度很快,在包围圈内横冲直闯,但凡被他它碰到的,无不身中剧毒,皮肤瞬间溃烂。

也正是因为它的剧毒,周围众人都很忌讳,不敢靠太近。

无数支箭羽射在小蛛身上,箭羽未插入蛛体半分,纷纷掉地。

无数道剑气劈在的小蛛身上,小蛛仿佛分毫未觉。

因得体积的变大,小蛛的一双小眼睛也变成大眼睛,它的目光朝哪个方向一看,哪个方向的侍卫就会心头一紧,因为下一刻,小蛛必定会往那个方向冲去。

凤青翎看见秦皇站在御书房台阶之上的门口,裴公公和另几个宫人站在他的前面,他们双臂张开,俨然保护的动作。

裴公公旁边是御林军统领,他一手执剑,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下方战场,时不时喊出几句口号。

而至于那位半边脸红肿,半边脸长着大红毒疮的金公公则站在的台阶下方,只要小蛛冲过来,他就得去拦着。

从前,当秦皇遇到危险,他的位置可不在这里,而是在御林军统领此刻所站的地方,作为秦皇的最后一道屏障。

只可惜,今日的他实在太丑,若站在秦皇旁边,怕把秦皇吓着。

“御林军听令:弓箭手十人为一队,射它眼睛,执剑者砍它长腿关节处!”御林军统领大喝一声。

小蛛原听得懂人话,此刻听御林军统领大喝,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前爪子遮住眼睛,再缩了下八条大长腿。

“朕刚是不是看错了?”秦皇忽的开口,“这个怪物听得懂人话,它好像遮了下眼睛。”

“皇上,奴才也看见了。”裴公公瞪大眼睛,咽了口口水。

这么庞大一只蜘蛛,已经超出他们对蜘蛛的认识范畴了,而这只蜘蛛居然还听得懂人话!

“该……该不会是妖怪吧?”裴公公旁边另一个宫人喃喃自语,“至少也修炼了几百年,才能长这么大……”

“给我住口,皇宫大内,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御林军统领狠狠瞪一眼说话的宫人,“弓箭手准备!谁要今天射瞎了它的眼睛,重重有赏!砍断它脚者,获同等赏赐!”

“是!”御林军众人齐齐道。

凤青翎心头一紧,任何一个动物,眼睛都是身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而小蛛长腿关节处,又恰是她的长腿最脆弱的地方。

若御林军集中这两个地方攻击,小蛛怕是抵御不了太久。

她得想办法把小蛛救走。

包围圈内,小蛛心头也怕,从它被凤青翎收养到现在,它几乎一直和凤青翎秦曜阳在一起,这才是它第二次出任务,谁想到会遇到被人围攻这么糟心的事。

更糟心的事,皇宫实在太大了,整个儿像迷宫似的!

它就算想逃,也不知往哪个方向逃……

呜,妈咪,乃神马时候才来救伦家?

乃若再不来,万人迷蛛就要变成死翘翘蛛了!

16

“第一队,放箭!”统领的一声令下。

“咻咻咻……”

“噗——”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咻咻”是箭羽破空,“噗”是小蛛的蛛网。

箭羽在触及蛛网那一刹,箭羽再无法上前半分,一瞬后,蛛网裹着箭羽,从空中落下。

从开战到现在,这还是小蛛第一次喷蛛网。

周围众人心下惊,这黑色的网,一看就是超级剧毒,幸好他们没有上前。

小蛛心头也是暗叫可惜,这么大一张网,这么多毒液,就这样没了,待会儿肯定也没机会回收。

“第二队准备!”统领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目光朝周围轻功与剑法俱佳者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清楚:放箭的同时,你们去偷袭它的大长腿。

那几人点头。

然,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小蛛大眼睛已看见凤青翎,同样看见凤青翎朝它做了个小手势。

小蛛心头大安,既然妈咪来了,那它就安全了,余下的一切,听妈咪指挥就行。

“放箭!”统领一声令下。

十支箭羽再次飞驰而出,十余个侍卫飞身而出,刷刷刷朝小蛛挥剑。

这一次,小蛛没有喷蛛网,而是飞快朝秦皇方向冲去。

众人顿时心脏漏跳一拍。

“护驾护驾!”裴公公已扯着喉咙喊,推着秦皇往御书房内躲的。

周围乱做一团。

金公公、御林军统领同时飞身而起,一个挥动掌风,一个剑气如虹,皆往小蛛身上招呼。

小蛛才不怕呢,反正妈咪在后面,它只管冲便是。

妈咪叫它灭了那个丑八怪!

与此同时,凤青翎也动了,她的身法不逊色于在场任何一人,她的目标也是小蛛。

只不过,她的手上没有武器,从屋顶到小蛛身边这一路,她顺手抓了一把射向小蛛,或者说挡了她路的箭羽。

御林军中不少人之前就看见凤青翎来了,他们听说过凤青翎武功高绝,还有一把魔教圣刀,据说那刀无坚不摧,他们一直盼着她出手呢!

此刻,他们终于见到她出手,心头不约而同长吁了一口气。

对付毒物,在场众人谁能厉害过凤青翎,她可是连南疆蛊虫都不怕的人!

金公公的掌风一个接一个,他的掌风中蕴含着狂暴的阴毒之力。

小蛛顶着掌风冲,某一个瞬间,一根微不可见的白色蛛丝从掌风的缝隙中穿过,直袭金公公。

金公公只觉掌心一凉,那凉气竟似比他内力更阴,一时竟冻得他内力翻腾,想要冲体而出。

御林军统领离金公公最近,第一个发现金公公的异常,他将浑身内力集中在长剑上,猛的朝小蛛挥去。

“啪”的一声,无数支箭羽从凤青翎手中挥出,如鞭子般将御林军统领的剑气打散。

御林军统领做梦也没想到凤青翎竟会帮地上那个大怪物,大喝一声:

“裕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在救你!”凤青翎把“救”字说得很重,“你想成为秦国的千古罪人吗?”

借箭羽挥向剑气时的反冲力,凤青翎再次稳稳站在屋顶。

“裕王妃,此话怎讲?”御林军统领忙问。

“这种剧毒之物,光是它的一滴血,就足以让这里方圆十里之内,万物灭绝,寸草不生!你那一剑下去,万一它溅出几滴血怎办?”凤青翎问。

她的目光飞快扫过金公公,只见金公公已盘腿坐在第二格台阶上,正在运功疗伤。他的脸色苍白,原先红肿的地方全部被白色覆盖,不光是脸,就连头发丝上,都冒着冷气。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冰蚕之力。

当日在夜国,小蛛可吃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包括好几条冰蚕。

“金公公,你在做什么?”御林军统领见凤青翎在看金公公,忙对金公公道。

这种时候,保护皇上才是当务之急,个人安危算什么?

他有点鄙视这位皇宫第一高手。

“这怪物能吐冰.毒。”金公公说,他身体未动,继续运功,“我现在身体都快结冰了,再不运功驱毒,稍稍一碰就能碎成渣。”

金公公说着,他已能看见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

“你们当……心……”

金公公觉得他应该表明下立场,就算不能战斗,能也关爱队友。

只可惜,他的话音落不了了,他的舌头在打结,嘴唇越来越僵硬,意识在溃散……

“这位公公……”凤青翎忙着开口,“你不能……”

她的话同样没说完,只见金公公以人体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冰化……

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正在往御书房内退的皇上,都站在原地。

他们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一个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冰。

“不能运功疗伤……”

凤青翎将剩下的话说完,呢喃的声音飘散在风中,仿佛给金公公之死做注解。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凤青翎身上。

凤青翎恍若未闻。

下一瞬,她的眸光大变,只见场中大怪物蜘蛛已继续朝金公公冲去。

“不要!”

凤青翎大喊,身体再次腾空,朝小蛛飞去。

御林军统领也已飞快冲到皇上面前,挡在秦皇前面,他好怕大怪物蜘蛛再一根冰寒的蛛丝吐出,或者一张剧毒的网喷出。

疾风过,只见原本盘坐在台阶上的冰人金公公,竟“稀里哗啦”一阵响,整个人碎成粉末。

大怪物蜘蛛还在冲,御林军众侍卫已顾不上自身安危,纷纷从周围跳下,用凡身肉.体挡在小蛛与秦皇之间。

方才,金公公之死他们都已看见,每个人内心都是绝望的,今日,怕是要以身殉国了!

17

“皇上,末将带您离开!”御书房外,御林军统领一手扶着秦皇的手臂,一手揽在他的腰间。

他的双腿屈起,再一运功,人已带着秦皇飞上半空,站在屋顶。

与此同时,凤青翎也已抢过一御林军手上绳索,套在小蛛脖子上,而她的人,则稳稳站在小蛛背上。

“让开,你们快让开!”凤青翎朝周围大吼,特别朝首当其冲的裴公公大吼。

裴公公压根不会武功,这会儿吓得连连后退,好在最后一瞬,凤青翎稍控制住大怪物,将他往旁边拉了一点。

裴公公等人只觉得疾风呼啸而过,后脊已大汗淋漓。

濒临死亡的感觉。

大怪物蜘蛛还在横冲直闯,好在周围侍卫都已退到高处,就连裴公公等人,都被侍卫们带到高处。

站在大怪物蜘蛛身上的凤青翎被颠得好几次高高抛起,再重重落下。

她的绳索始终套在大蜘蛛怪物的脖子上,她无数次飞身跃起,站在大蜘蛛背上。

那模样,就仿佛在驯服一匹野马。

“裕王妃,现在怎么办?”御林军统领问,这东西不能碰,不能溅出一滴血,“末将能帮什么忙?”

凤青翎脸上露出纠结,在院子里再又翻腾了一会儿,这才决然道:“你去前面开路,我把这东西弄到裕王府!”

“弄到裕王府?让它残害裕王府的人吗?”御林军统领显然无法理解凤青翎这一做法。

“那你有其他办法吗?用绳索把它捆起?把它活活饿死?”凤青翎问。

“怕是不能。”御林军统领道,“这怪物能随意变换大小,今日末将刚来时,它才只有一个人头那么大。就算我们把它抓起来,它只要变小,就能逃走。”

“还能变大小?”凤青翎语气中全是吃惊。她的身体却没闲着,努力控制着大怪物在庭院中间奔跑。

“是。”御林军统领显然很不好意思,抓大怪物蜘蛛本是他的事,如今却落在凤青翎手上。

“这么麻烦!”凤青翎急吼吼的,“还不去开路?!我待会儿就没劲了!另外,叫人去找裕王,叫他回府帮忙。”

“是。”御林军统领简明扼要答,他快速吩咐了一小队人去找秦曜阳,再调出大部分人手去给凤青翎开路,叮嘱他们勿让怪物伤到宫中娘娘,以及路上百姓。

御林军众人齐齐答,整齐的跑了出去。

凤青翎方才松了口气,总算要名正言顺的出宫了!

御林军速度很快,从御书房到皇宫大门口,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凤青翎站在大蜘蛛背上,一路摇摇晃晃,好不艰难。

从皇宫大门再到裕王府,御林军几乎用了最残暴的方式开路,20多匹马呈两列在路上狂奔,长鞭在空中挥舞着,发出啪啪的声音。

他们口中狂喊:“让开,快回避,躲进屋里!”

百姓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见御林军如此紧张,一个个也顾不上收摊了,忙闪进两侧房间。

一时间,大街上一片狼藉,空无一人。

再紧接着,他们看见了一个巨无霸蜘蛛,黑黝黝的身体,八条大长腿跑得飞快。

而它的身上,则站着一个宫装女子,女子手握绳索,眸光坚定,她牢牢控制着大蜘蛛奔跑的方向。

裙角与长发齐飞,威武得如天上的战将。

凤青翎红了!她再次红了!

遥想她刚到秦国时,虽说是夏国皇帝钦点的公主,但毕竟,百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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