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色调拙朴却又干净出尘(太艳丽的晃眼,太俗气的又心累)。你能从照片里看出它的风骨来吗?这状态颜色它维持有一个月了,我越瞧它越喜它,只觉它有别的花没有的风骨,便将镜头对准它一心想拍出这遗世独立的风骨来,又怕没拍出感觉,还要专为它记录一段文字:从容!无论色调还是姿态都叫我欣赏,看得它久了,像听见它说话:“啊,是的,从深秋来,遇过风雪看过长夜。现只觉得这春天…适合放手”
想那花蕊里都是种子吧?这季节笑靥如花,它很满意。
迷上养花是近几年的事儿。哪怕养最简单的一盆花,也要走完整个流程。从备盆备土到栽种养护,一旦细化到日常便需不断摸索、学习、总结,你面前呈现一盆任何状态的花都有其“科学性”。“我养得糟透了”也是实践检验真理得出的结果。
对农林、化学、生物而言我是门外汉,土壤的颜色和PH值关系、植物的科属、叶的颜色表达了植株什么样的元素需求等我统统不着道。看多了闲帖发现连土壤也有无数种,颗粒土、腐植土,肥料也分为水肥、化肥,有机的、复合的、缓释的,外加各种元素分别施予。不夸张地说,姑娘我一头雾水,心急火燎将孩子叫到跟前呐喊:学农林专业吧,学化学吧,学生物吧……学得好你就是超级魔术师,能听懂植物说的话,它通过叶子跟你说最近它想吃3mg酸,你转手给他一颗酸葡萄,它一高兴许诺说要多开三朵花、多结一爪果。
真的?
怎么不真?我就听不懂我的花在跟我说什么,你现在还没到学生物化学的时候,估计也听不懂。学好生物、化学你还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呢。不定某天“非洲猪瘟”类似通过空气传播的瘟疫病毒尚在海平面上浩浩汤汤往咱头上闯的时候,你通过空气取样测出来,还有好办法对付它。他惊呆了:什么是猪瘟?病毒为什么往我们头上闯?我们会死吗?一连串问题问到我要发疯,赶紧在“哔哩哔哩”上找了些化学元素给他看,自己则抽身撤到被我养得半死不活的花前。
入眼的这株茶花品种曰“松子鳞”,初到我家时已有了骨朵,半年下来眼瞧别人家茶花花开蒂落专心长芽了,它……也太慢啦!我天天绕着它又看又转,像是被我无知却又喜它的眼神感化,三月以来一天一个样地膨大,某个大晴天里终于半开了,明艳浓郁——瞅这花色花型已露出盛世美颜的端倪,我这心也跟着灿烂起来,兴冲冲拍照片传给卖家,其反馈“瞧这花的状态,像是在烂根”。惊得我立马拔苗检查根系,粗根果然烂了大半,目测尚有撮细小新根系着命,卖家的意思“这情况外行想救活很悬”。
那晚第一次为花失眠,冥思苦想该用哪种方式救活它,是切枝扦插保小苗呢?还是整株扦插保大苗?好难决择。又想无论哪种扦插我都不内行,保整苗若死了算是留全尸,切枝保小苗是活体肢解折腾死。我这苗怕是死定了啊~伤神!我的骄子,我的money!不要打击我。
次日忍痛将花苞全部剪掉,削了烂根整株移载到沙子里当是重新扦插,截止今天移栽近一个月了,前日观测掉了几片叶子,江边风大是原因之一,安知不是其根发得不好濒死的前兆?已不再纠结,当它死了不理它待它过夏,若能顺利到秋天必是有新根撑着,彼时再作打算不迟。虽不再执着于每天绕它左三圈右三圈,却也偶尔去瞧它,顺便传达:你喜爱的茶花专用红土已备好了,要努力活出状态来。背着它时又想:万一死了呢?那就再入一株“松子鳞”,完成这株苗一直以来想完成而未完成的目标——做我的花主子,用新芽新花逗我笑,用历经春夏秋冬、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的时光陪我变老。
一度以为是园土做花土导致“松子鳞”不服盆烂根,在另一株宫粉入手时特意问了素喜养花的喜儿姑娘,聊到她门口那些长得无比皮实的花们,说也用的普通园土,或是集镇长时间不打扫的死角如台阶角落里腐烂的落叶土,铲回来掺进园土里养花,不要太好!聊到网上购买花土,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我,摇头:“花钱买土?从来没想过这种操作”。我是知道那姑娘的,几只大花盆是旧时某单位丢下的,苗是扦插的,她人慷慨乐于将扦插苗送于爱花人,别人又选自家品种的余苗回赠她,积攒了如今一片灿烂,她的行为习惯确实不是那“买土养花之人”。
此后我很是留意好土,下班后周边转一转提个桶带个铲,路过沟塘或台阶角一铲半铲的总有收获。回家见孩子奶奶与领居聊天剥花生,壳儿已有大半桶,直接抓起壳:“这壳别扔,给我留着”。奶奶笑:“壳给你,我只吃籽儿”。晚餐有骨头火锅,我递过钵子:“啃完肉骨头给我留到钵钵儿里”,众人哄堂要给我留砣最好的肉,说别净吃剩壳剩货。走访经过山路遇到松果橡果白果免不了捡一袋子回来,连路边的干粪疙瘩都有捡一袋子的冲动,瞧瞧身边同伴,怕这行为不好看才作罢。这些烂玩艺拿回倒到屋侧,刨个土堆埋着,不定什么时候填盆就用得上。
说到花土,又想起小时候农家田园的秋粪——火烧土。秋天到来,菜籽梗玉米梗子已晒干,点起火来方便,或此时田坎边杂草已萧条得见主杆,收拾起来容易,刀钗并用将那些碍眼的植物渣渣和梗梗收集起来成堆,上头再压上大堆土,点燃渣渣让它噼里啪啦燃起来,烧着沤着一夜过去,土堆堆被烧得干红干红的,抓一把嘎嘣脆,点菜拿它垫底,出芽率不要太好。这就是所谓网上售卖的“火山土”,成份大致一样……还有将稻壳菜籽壳倒几筐进猪圈给猪子做窝,任那傻货就着屎尿天天踩,直到踩得稀烂要换新稻壳时,拿锹将老稻壳铲出来背到田埂任它日晒雨淋,半年过去(沤上几年的更好肥得不要不要的)拿它追肥,能养出世界上长势最好的菜以及最好状态的花。
入花坑这两年经夏历冬地,多肉有些越种越少,最后得出结论,至少在我这座标——北纬31东径海拔的地盘上,多肉界的玉碟、胧月、姬胧月、红稚莲、白牡丹、虹之玉、玉缀、钱串、赤鬼城、姬秋丽、紫心以及各种草球是皮实的,可放心养。部分越种越小,比如法师,去冬下雪露养,叶子给冻透了,当即砍了头成了火柴棍儿,开春才冒侧芽,渺小得一眼看不到它。也有株露养的法师经冬仍安然无恙,与冻坏的几株苗唯一区别是其种在遮雨区,整冬没淋到雨雪。故那些刚冒了小头还了阳的法师,今冬遮雨雪继续露养,若活着便留,死了便随它。
植株界可安全过冬的有:水仙凤仙茉莉花、天竺葵蜀葵向日葵各种葵、茶花兰花菊花海棠花、太阳花长寿花大丽花、石斛石竹文竹红天竹、牡丹桅子月季瑞香、芍药玉树三角梅……点起来很多啦,喜儿姑娘有句话我认同:要种就种适应咱们这气候和土质的苗。在我手中过不了冬的有:红掌粉掌白掌各种掌、扶桑花、龙舟花。被我愣生生整死的有老鸦柿、三角梅,整死的过程一言难尽。比如有株红色三角梅,眼瞅着春天过去樱桃都红了、天气热得要穿裙子了,其还是个光杆杆不发芽,奶奶见它就说“必是死了的”,我想起枣树一般晚春才爆芽,拿其作对比,奶奶忿回来:别说那棵枣树,前日过去看,已经死悄悄了。
我无话可说,为确认三角梅到底是否活体只能剪一截来瞧,发现是活体立马指给奶奶看,然而每剪一截,余下鲜苗便要收缩一截,如此几次下来到四月,那苗已被剪得不成形。剩下树型好的那株粉色三角梅不舍得剪,忍不住骑车去瞧本地最大的一株三角梅的发芽状态——哟,也才冒小芽阶段?原来真要到四月底,秭归三角梅才开始冒芽呢。赶紧回来瞧我的苗,也有了冒芽的端倪,瞬间欣喜又期待。
折腾多了也会遭奶奶嘲讽“花钱不往好里养”,听上几次我这嘴脸也皮实了:养花就是搬进搬出移来移去天天折腾,活的折腾死,死的折腾活,少的折腾多,多的折腾没,当花钱搞锻炼了,哪有一做事就成功、一种花就养大的?养死几株太正常了。呛得孩儿奶奶瞧我只觉“恨铁不成钢呐”。
现今出门遇到型好的树苗总要多看一会儿,想“是什么风吹得它如此好看呢?”途中遇到熟悉的花被人砍了又忍不住拍案惋惜,特么不知道老桩的价值!这次入户走访帮扶对象特意嘱咐当家人:门口的两丛大花超级美就让它一直长着,如果有一天您嫌它或不要它了,给我打电话可有偿转让的。哈哈,爱种花的“爱”就像一扇观世界的小窗子,不仅心情好,也会更理解雨雪太阳,理解农耕人的智慧。某些聪明人触类旁通,种菜种果也不在话下,是我学习的对象啦。
如今为花事备了各种肥各种喷壶各种土外加一批盆,盆比苗壮观。为了花儿朵儿,俺已很久没剁手置新衣了,只希望数年后身边得存几盆喜欢的好花好苗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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