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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渊成拒绝了母亲在家中和那个叫王婧仪的女孩子见面的提议。
在他母亲的眼睛皮底下相亲,简直和八岁的男孩被迫到女公共浴室洗澡一样。
光是想象已经让他头皮发麻。若是被莫傅司知道了,还不知道被挖苦成什么样。
他约了那位王小姐在西餐厅见面,这样好歹相顾无言的时候还可以往嘴巴里塞东西。
他的师弟许诺当时正在他办公室里蹭各种咖啡茶叶巧克力,听见了商渊成和傅女士的这通电话,仗着自己有女朋友,以过来人的姿态指点江山,表示师兄你不懂爱,当你有心爱的人时,你哪怕累的只剩下一根脚趾可以动弹,是爬也会爬到她的身边的。
商渊成果断地让医政科给许诺加了几个急诊的大夜班,以便他到时候好用一根脚趾爬着去见女朋友。
他和王小姐约在莓果西餐厅。这家网红西餐厅以擅长做莓类西点而著称。
王小姐长得秀气文雅,穿着一件乳白色镶黑绲边的旗袍式样针织连衣裙,说话轻声细语,会眉眼灼灼地看着你,仿佛对面说的是什么纶音佛语。还会很适当地挑起新话题,话题还都围绕着男士。
在一些恰当的停歇点,真诚地附和以及赞美“你懂得可真多。你真的好厉害。”
商渊成在心底盘算了一下,这已经是傅女士介绍给她的第四个同款千金了。这种宜室宜家的好姑娘让他总觉得面对的是实验室里的白鼠或者白兔。他又不是古代书生,对于这种姑娘,总觉得自己是她的KPI,是甲方爸爸。
邻座的男士大概也在等人,不时地昂首朝门厅处张望,显然比他重视这次约会,头发还上了发胶,很有型地支棱着。
白茯苓看见莓果二字,唇角细微地抖动了一下。
没果。这家店能荣膺情侣约会最佳氛围餐厅也是见鬼了。当然她也根本不会对白芷介绍的对象抱有任何期待和幻想。若是极好的资源,白芷如何舍得给她。人便是这样,期盼着兄弟姊妹过得好,可以互为犄角助力,可这个“好”最好又都比自己略逊一筹。
相亲对象大名李乐凡,比白茯苓先到,看见她,很有绅士风度地站起来,为白茯苓拉开了对面的座椅。
白茯苓还未落座,已经看见了斜对面的“人参精”。她下意识地微微抽动鼻翼,疑心在餐厅复杂的气味流中捕捉到了带着土腥气的人参味。和上次衬衫风衣不同的打扮,这一次他穿着一件奶油色的圆领针织衫,肩膀和胸肌的线条一看便知道常年保持健身习惯。眼镜似乎也换了,变成了一副玫瑰金色大框架的眼镜。
商渊成也看见“男科女医生”,扎了个高马尾,穿着一套香奈儿风格的白色西装套装,带着一串巴洛克式的珍珠项链,拎着酒红色双G标志的丝绒手包,不像来吃饭,倒像来参加商务活动的。商渊成不善于分辨女性是否薄施粉黛,毕竟在相当数量的男士心中,只要涂了红嘴边,就是化了妆。但他不得不承认那位女郎今日的装束,比初见那次,又多了点凛冽的东西。
长得好看的人的还需要相亲,只能说明两点,一是脸不够行,二是脑子不行。商渊成脑海中莫名响起了莫傅司的揶揄。事实证明他哥纯粹歪理邪说,他若不是侥幸遇上温禧,相信相亲市场上一定有他一席之地。
他倒是有心听壁脚,奈何这西餐厅似乎刚好承接了小孩的10岁生日宴,餐厅东北角的壁板上扎着气球,鲜花丛中两只充气火烈鸟不时因为小孩的奔跑而微微颤动。过生日的小女孩仿佛觐见骑士的女皇一下,接过礼物便是一声“谢谢罗伊谢谢亚历山大谢谢凯瑟琳谢谢雪莉”。叫人疑心身在欧洲宫廷,就差在手背上落下一吻。孩子的母亲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分享育儿心得御夫之道厨艺宝典,而这些小绅士小淑女也很快便撕开了文明的外皮,聒噪起来,仿佛一百只鸭子。
白茯苓坐定之后,李乐凡显然对她的长相很满意,很殷勤地把菜单推过去,“白小姐,你看看点什么,他家西餐做得还可以的,酸奶蓝莓慕斯也不错。”
李乐凡长得齐头整脸,是本埠丈母娘普遍喜欢的浓眉大眼有安全感的女婿长相,当然,虽然白茯苓觉得人参精有点爱多管闲事,但还是得承认他长得相当英俊,有这么一个参照物在旁边,李乐凡就显得有些粗糙了。大概又因为个子挺高,早已习惯了上面的空气和视野,眉眼间总有点趾高气扬的味道,一点都不乐于平凡的样子。
白茯苓倒没客气,点了几个她感兴趣的菜。这个举动不知道给了李乐凡什么信心,大概是觉得不见外意味着有戏,说道:“白小姐工作几年了?是应届考的公务员吗?”
“我本科毕业就考了,听说你研究生毕业考进来的,一进来就是副科吧。”
李乐凡对白茯苓的喜爱又多了几分,话头递过来了,自然借机介绍了一下自己,毕业于院校,年年奖学金;参加公考,六七十余人中一马当先;在单位势头正劲,升迁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家境不错,婚车婚房只待新娘。
这种体制内的男青年,不论出身好坏,总是当了副科长想当科长,当了科长要当局长,十之八九都是官迷。个人实在无趣得紧,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稳定,经济上的,婚姻上的,既是官迷,自然最看重乌纱帽,一个男干部,后方稳定是重要考察指标,但凡家里的黄脸婆在单位闹一闹,仕途也就到头了,所以公务员家庭是最容易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贤伉俪”的。
白茯苓如同所有家教优良的有修养的姑娘一般,面带微笑地听着,而这微笑无疑给李乐凡莫大的信心,于是他问道:“白小姐家学渊源,为什么不学医呢?”
白茯苓在心底冷哂了一声,她不过给了他一个笑脸,便蹬鼻子上脸,问她为何不学医,仿佛医生是天下第一等职业。
她抿了一口柠檬水,皱皱眉毛,“学医太难了,我讨厌背书。我物理化学也不行,高中总考不及格。”白茯苓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浑然不顾她全国奥林匹克化学竞赛一等奖的奖状、菲尔兹数学邀请赛的金牌还被洪女士妥帖地放在家里的博古架上。
李乐凡顿时给白茯苓在心底扣了分,身负他这般优等基因的男人,对于后代母亲的智商也是有要求的,高中理科的难度,李乐凡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年被力学小木块支配的恐惧了,不过看在对面女郎美丽的面孔的份上,他呵呵笑了笑,带着一种学霸男友看美丽却白痴女友的宠溺“你肯定是读高中时太漂亮了,心思不在学业上,我看你们单位网站上,你还被评过先进个人,业务能力肯定是蛮好的。”
“那是因为我不是党员,有统战工作考核要求,才捡来的。”白茯苓心安理得扮演自己的学渣角色。
有的男青年,又要女友如花似玉是个美女,又要女朋友博古通今是个才女,玩情趣时娇蛮小妖精,见贵客时端庄大闺秀,根本不思考女人都是变形金刚了还要男人做什么。
李乐凡还在努力向白茯苓展示自己的业余生活兴趣爱好,喜欢跑步但看他的体格大概属于一个月跑不到十公里的这种;闲暇时会去看电影和话剧,嗯,话剧加重音以显示品味卓绝;拿手菜是番茄炒鸡蛋厨艺显然是饿不死的自己的水平。
便是这样乏善可陈的男人,除了头脑还不笨有份旱涝保收的工作之外,他的生活里根本没有灵魂可以栖息的地方,他嘴里说的话从来都不是从自己脑汁里出来的,都是网络灌输给他再反刍出来的残渣,都市里多少女郎,却还在期待着和这样的男人共度余生,不怕闷死吗?白茯苓知道,她们宁可闷死,更怕没有人要她。
世间并无十全十美的婚姻,有的夫妻可以过金婚纪念日,有的却到纸婚便完结了,不过是各人容忍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她突然觉得无比的厌倦,已经连演完这出戏的兴致都没有了,她才准备给救兵发信号。
原本喧哗的餐厅静了一瞬,仿佛一滴水落入油中,瞬间的静默后炸豆一般,霹雳吧啦响作一团。是那一群小公主小骑士们,声音最刺耳的是一个女士的惊叫“浩浩你怎么了,浩浩你不要吓妈妈。”
众人的目光很自然地转向声音的来源,甚至有些人还在座位上站了起来。
万幸李乐凡没有站起来看热闹,否则白茯苓觉得她可能会立刻拿脚走人。
女人车轱辘的话音里还有一个小孩剧烈呛咳起来,脸孔迅速憋得通红,嘴唇发绀。气管异物堵塞。商渊成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场变故的白茯苓。
白茯苓给予他极为平淡的一瞥,这眼神让商渊成有些不悦,这绝对不是一个医生会有的眼神,那样的漠然、无动于衷,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耐。
“快打急救电话。”
“这是谁点的盐酥花生米啊,小孩子哪里能吃这种东西。”
“店里面也不提醒。”
“对不起对不起。”餐厅经理扎着手站在一旁,连连道歉。有的家长已经自觉当起了发言人,开始噼里啪啦指责餐厅,那一个个涂着红紫黑各色指甲油的的指尖恨不得戳进餐厅经理眼睛里去。
白茯苓看着商渊成和女伴交待了几句,便疾步走向了喧嚣。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白茯苓在心底冷哂,脸上却毫无波动,甚至转过了目光,慢条斯理地拿小银勺去搅拌咖啡了。
“让一让。我是医生。”商渊成分开人群,干净利落地将六神无主只会啼哭的年轻母亲扯到一边,“你是嫌你儿子这会儿呼吸还不够艰难?都退后两步。”
他面色沉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可靠。周围的人似乎被感染,乖觉地空出场地,安静下来。
孩子小,他个子又高,商渊成只能弯着腰,从后面用双臂箍住小孩的腹部,让孩子前倾身体,一只手掌握拳放在剑突处,另一只手掌覆在拳眼上,向上向内快速挤压孩子的上腹部。
所有人都盯着那双修长白皙的男人的手。那手的指甲似乎是精心修剪过的,剪得虽短,弧度却整齐划一,手背上蓝绿色的静脉随着用力,时不时显现出蜿蜒的痕迹。
一下、一下、再一下。循环反复,那双手反复不知疲倦。
噗的一声。
一粒花生米被吐到了地上。
那孩子吐出异物之后,哇地哭起来,孩子的母亲将孩子搂在怀里,眼泪婆娑地朝商渊成道谢:“谢谢您,谢谢您。要不是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差点以为再也——,还没有请教您贵姓,怎么称呼——”
商渊成打断了她车轱辘一般的谢意话语:“我还医院做一下检查。”
那母亲头脑一下子灵光起来,斩钉截铁道:“医院。”
商渊成抿了一下嘴,“这附近医院。不必舍近求远。”
围观的家长又鼓噪起来,脚步也不觉再次向前,几乎要将商渊成淹没。白茯苓有些幸灾乐祸,这就是做好人好事的烦恼。
“如果你学医的话,今天也许就是你仗义出手。”李乐凡半是调侃半是艳羡地朝白茯苓说道。
这人一定是那种本埠电视台采访,会在播出前对亲朋好友广而告之务必准时收看的那种俗物。
白茯苓抬起头,有些疑惑:“海姆立克急救法你们单位没有培训过吗?心肺复苏、人工呼吸和海姆立克急救法普及培训不是你们卫健委推出的‘救在身边安全相伴’活动吗,我还记得媒体通稿上写卫健委机关培训全覆盖?”
李乐凡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白茯苓会这样回他。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你终于想起我了呀,你都多久没联系我了啊。
“给我赔罪啊,好啊,我看中了一个包。”
“你回头来接我呀。我没干嘛,就和一个朋友吃个午饭。普通朋友刚认识的。”
李乐凡竖着耳朵听着,心里却已经给白茯苓掂得七七八八,视线在白茯苓放在一旁的手包上的双G标志上转了一圈,买个包总不会是买个帆布包吧,女人可不会指望同性送什么万把块的包包,电话那头定然是个男人。李乐凡心中已经浮现出一个中年男富豪的典型形象:两层褶的下巴,眼袋耷拉到法令纹,稀疏的发顶。
他顿时觉得白茯苓之前的所有举动都带着可疑,女性的妩媚不知道是在什么老男人身下磨练出来的,想让他当接盘侠,呸,做梦!
他觉得胸腔里一阵怒火乱拱,要不是念在她到底姓白,李乐凡总算勉力维持了绅士的体面:“白小姐,我单位还有点事,账我已经付过了,我就先走了。”
“李先生,怎么好叫您破费,您都没怎么吃,不如我们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