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文瞎撩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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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撩

  1.守了谈行止这个睁眼瞎3年,温晞倦了,如约离婚走人。

  还没走出门,她接到了电话——狗男人出了车祸,真·瞎·了。

  她心软,假扮成他的白月光继续陪伴他。

  半年后,等他重揽大权时,她叫回了真·白月光,一个人体面离去。

  所以她当然没有看见,在她离开后,那个高傲得像只孔雀的男人,看见她给他留下的婚戒时,声声喊着她的小名,哭得像个傻逼。

  2.谈行止想出用“装瞎”这招算计他二叔的时候,觉得他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商斗小天才。

  不料,他一“瞎”,他的白月光竟然跑路了?!

  可他怎么又听见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阿止,喝药。”

  昂,怎么是他前妻?她为什么要假扮成他的白月光?

  她以为她这样做,他就会感动得求复婚吗?

  不!他谈行止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他很高贵,她绝没有机会!

  3.半年以后,被打肿脸+真香的谈行止,想要向温晞求复婚,却绝望地发现——

  靠,她也丢下他跑了!!!

  没事的,问题不大,谈行止!你可以靠继续装瞎,“瞎撩”回她的!

  4.再见时,谈行止拄着盲杖,隔着车水马龙,看向温晞。

  他正想向她走去时,却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忽然出现,微笑着将她反搂在怀中。

  两人抵额呢喃,肆意亲吻,画面唯美浪漫。

  残阳如血,谈行止的心也在滴血。

“虽然我闭着眼睛,也看不见自己,但是我却可以看见你。

精彩选段:

  温晞一向作息规律极好。

  在成为谈行止的名义妻子的这三年来,天里无一例外,她会在8点08分准时掐秒起床,在床上放空10分钟后,才下床洗漱。

  谈行止以前有次问过她,为什么非得选8点08分,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地告诉他:“图吉利。”

  “看不出来你这么封建迷信。”

  谈行止那时正站在全身镜前打领带,向来灵活的双指遇上这款波点丝绸款的,正像是他遇上她这个命中的克星,怎么花力气去系结,都系得难看。

  这个人平素看上去冷淡,对什么事都一副清心无欲的态度,温晞却知道,他骨子里高傲倔强得很。

  别人撞了南墙就回头,见了棺材就掉泪,谈行止拧巴起来,就是要把整栋南墙撞穿,把棺材盖掀翻的个性。

  正如他对待这条不向他轻易认输的领带,在几次三番它还是不听他的手指使唤后,他仍旧没有放弃,一边低咒着领带的生厂商阿玛尼,一边取下无名指的婚戒,漫不经心放在贵妃椅上。

  他没用心放,婚戒便从茶几上滚落而下。

  温晞看着那枚婚戒一路滚到她脚旁,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平静地没入地毯的绒毛里。

  她和它无声相望,居然起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情。

  摆脱了婚戒阻碍的谈行止,却依旧没能驯服这条磨人的领带。

  显然,他把问题归咎于婚戒,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本想在一旁抱手看戏的温晞,最终还是走到他面前去,伸手擒住他手中的领带。

  “我自己来。”

  他在她的手刚触及他的领带时,便出声制止。

  却不见她松手,紧紧攥住领带,望着他的眼道:“谈总,我一会还要用这面镜子试衣服。您浪费我很多时间了,我约了导师,快要迟到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家里这么多镜子,你随便用。”

  “算命先生和我说,今天用这面西南方向的镜子吉利。”

  “都这么大人了,这么迷信?”他又提了一次。

  “遇见你以后,我一直都很迷信,生怕有天稍有不慎就被你克死。”

  她不咸不淡地说,将被他折磨得已经有些发皱的领带小心翼翼绕过他的领口,细细压在衬领下,手法娴熟,打了个漂亮的温莎结。

  “不要温莎结,”他皱眉轻推开她的手,下眼睑细微下扬,嘴唇下拉,音调不起波澜,但隐约的嫌弃却显而易见,“太俗。”

  他刚才显现的微表情,是心理学的微表情分析里最典型的“厌恶”情绪。

  三年以来,她无数次在他脸上见过这表情。

  于是她哑然,松手后退一步,看着他把她细心打好的结胡乱扯下,扔在一旁的沙发上。

  之后,他居然破天荒还是从抽屉里挑了一条备选的领带:“以后不用你帮了,镜子现在还给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与她擦身而过,锃光瓦亮的皮鞋毫不留意地碾过被绒毛裹覆的钻戒,看得她眼皮一跳。

  她确信,如果不是因为她碰触了那条波点领带,他应该会同它继续死磕到底。

  成为他名义妻子的第天,温晞终究没有在8点08分及时醒来。

  这一夜她做了很多梦,有好的,但噩梦更多。

  与其说是噩梦,不如说是回忆的回溯与投射,大都是已经都发生过的事。

  譬如,他领了谈老爷子之命,与她第一次见面相亲时,便将郁星辰带到她面前,同她挑明直说:“不好意思,温小姐,我一向有话直说。我这辈子爱的只有这个女人,所以和你结婚的可能性是0。希望温小姐回家后,能转告伯父伯母一声,生意归生意,结婚归结婚,麻烦他们不要把两件事混在一起。”

  譬如,在她在婚纱店里订做好了婚纱,在两家长辈择选的酒店名单里好不容易定下最合适结婚的那间时,他面无表情地将提前拟好的协议书丢给她:“反正都是装装样子,我们不必费那个劲了吧?你和你爸妈直接说你想要旅行结婚,省得办婚礼这么烦了。”

  譬如,在巴塞罗那度蜜月的最后一天,他把她一人丢在人流汹涌的圣家堂,在她彷徨无助时,他却独身飞回了国去见郁星辰,只因为听郁星辰和他说,她削苹果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

  温晞本不想哭的,她早就答应过她自己,嫁给他以后也一定要快快乐乐地活,不要为他掉一滴眼泪。

  但醒来的时候,枕上已洇湿一片,手边依旧是空空荡荡。

  她坐起身来,望着床头柜上压在闹钟下的离婚协议书和一旁的离婚证。

  第天,这份附条件的离婚协议达成条件,正式生效。

  今天将是她当谈太太的最后一天,也是她和谈行止约定好的,要搬离别墅的日子。

  她带着未干的泪痕,趿拉着拖鞋走下楼梯,在楼梯口撞见了李妈,便憔悴地同李妈问早。

  “太太,”李妈低唤她一声,脸上都是于心不忍的神色,“你……你还好吗?”

  “睡得挺好,所以晚起了。”她勉力一笑,走去厨房,“李妈,这三年,辛苦你照顾我了。”

  “太太怎么这么说?”李妈说着说着,反倒先激动地哭了,“是太太你总照顾我。太太,你能不能别走?大家都很喜欢你,舍不得你。”

  “他舍得。”

  温晞淡淡笑着和李妈说。

  她说完,转身便将昨夜包好的小馄饨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一旁,将煮锅斟满了水,等着水煮沸:“李妈,以后你也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要舍不得花钱治病。别人不疼惜你,你也要自己学会疼惜自个儿,不要光顾着拿你的钱去倒补贴你男人,多为你自己想想。”

  “太太,”李妈抹着眼泪,义愤填膺,“少爷他是瞎,他才看不到你的好。你别走,我去和他说,让你留在这。”

  温晞依旧恬淡笑着,抽了一张纸巾给李妈:“我才不会守着一个睁眼瞎过一辈子。李妈,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李妈哭哭啼啼的。

  温晞劝不住她,实是无奈,便叫李妈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东西忘在房里,没有收走,顺便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离婚证给她带来。

  支走了李妈,在等水烧开的时间里,她握住手机走向偌大的客厅,最后环顾了一圈。

  客厅中央的墙壁上,留下了四个钉痕,像留在墙上的四道疤。是因为她昨日站在沙发上,取下了两人的结婚照。

  这结婚照实在诡异,两人穿着民国的学生装,各自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两个方向,彼此身体的间隙足有一拳多余。

  老实说,这也不算他们一起拍的。

  他那天和她在照相馆拍到一半,便说有紧急会议,摄影师硬是用惊人的PS技术将起先他们拍的一张中抠出谈行止带着僵硬笑容的一张,和她后来单人拍摄的照片拼接在了一起,才硬凑出这一张得来不易的结婚照。

  视线移到茶几上,燃着她精心调制的香薰。她知晓他压力太大,深夜回来,经常难以入眠,便在他的活动范围里都燃上助眠的香薰。

  香薰的配方她已转交给李妈。她叮嘱李妈,等她离开以后,也要记得帮他燃着香薰。

  香薰氤氲的烟雾飘向后方空荡荡的照片墙。

  她装修房子的时候,特意让设计师留出这面墙,却没想到3年之前,墙上是空荡荡的,3年之后,墙上依旧没能留下一张照片。

  照片墙的架子上,安放着一个透明的大鱼缸。但鱼缸名不副实,养的不是鱼,而是两只乌龟。

  谈行止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就是给那两只乌龟喂食。

  他叫其中一只乌龟“平林”。谈平林是他二叔的名字,向来与他不对付。

  另一只乌龟,他没取过名字,每天只是看心情胡乱地瞎叫唤。要是他的总助惹他生气,他那天就用总助的名字称呼那只乌龟;要是那天是他哪个白痴下属干砸了事,他就用那个白痴下属的名字称呼乌龟……

  于是,那只倒霉的乌龟没有叫“平林”的好运,三年来被换了无数名字。

  不过,谈行止却不知道,温晞默默把这只倒霉的乌龟取名为“行止”。

  谈行止不爱搭理她,“行止”却很听她的话。

  只要他每每惹她心碎时,她就捞起一把龟食,对着那只乌龟叫“行止行止,过来啊,行止”,乌龟就会乖乖地跑到她手边,张开嘴嗷嗷待哺,让她心情瞬间大好。

  在这之前的一个月,他正式提出和她开始分割财产时,她曾想将这只叫“行止”的乌龟带走。

  毕竟,这是三年来,在这栋别墅里,唯一曾给她带来一些快乐的东西。

  却被谈行止一票否了:“成双成对的好好一对龟,干吗拆散它们?等以后下蛋了,我让人把龟蛋补送给你,就别拆散它们了。”

  温晞默然了很久,忍住告诉他真相的冲动——平林和行止都是公龟,除非谈行止带它们其中一只去做变性手术,否则恐怕下个世纪也未必能生出一只龟蛋来。

  想到这里,她再回神时,不知什么时候已拨通了他的电话。

  她这才蓦然一惊——她一直就把他设置成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只要长按开机键就会拨出电话给他。

  刚刚她应该是不小心碰触了开机键。

  她正手忙脚乱地打算挂断电话,那边厢却接通出声了。

  却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娇滴滴的女声:“您好,哪位啊?阿止在开车,不方便听电话。”

  温晞望着行止缓慢地攀爬上鱼缸光滑的缸壁,倏忽从上面滑下来,心也不自觉和它一起坠落。

  如此亲昵叫他为“阿止”的人,除了他家中的长辈和密友,世间应当只有一个。

  却不是她谈太太,而是他在相亲那日带来的郁星辰。

  时隔三年,她第一次使用她快要过期的头衔,对郁星辰道:“我是他太太,我想最后同他说几句话。”

  “他现在不方便,不如你对我说?”

  温晞懒得拆穿:谈行止用的是车载电话,根本不会不方便,也知道他此时肯定能听见她在说什么,不过不想理会她。

  她便一字一句道:“那只乌龟,我要带走。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一只乌龟,不算过分吧,谈行止?”

  那边没有回答她,她继续道:“谈行止,这三年,你辛苦了。但我也很辛苦,其实……”

  她刚想说出“其实我很爱你”时,却听那边直接掐线。

  厨房里恰好传来“咕噜咕噜”的热水烧开声。

  她咬着唇,呆了半晌,终究还是转身回到了厨房,将小馄饨一筷子赶下沸腾的水花里。

  馄饨煮熟后,她只是捞起来盛在碗里,却一个都没有吃。

  每一天早上,为他做一碗馄饨,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三年来日日如此,不做便浑身难受。

  但他没有动筷吃过一次。

  那碗馄饨夹杂在李妈为他煎好的培根、蟹肉沙拉和法式乳蛋饼里,显得那么不值一提,总是被他忽略。

  温晞将那碗馄饨郑重地放在餐桌中央后,她抬手将无名指松垮的婚戒摘了下来,放在了餐桌上。

  婚戒上捆着几圈白线,因为婚戒本就不是按她的尺码买的。为了每天戴好它,她不得不缠上好几圈线,让原本绽放流光溢彩的婚戒像被打了补丁一样难看。

  就如同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任她怎么努力打补丁,都还是难堪收场。

  她抬眼,便见李妈已将她的行李箱推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她的离婚协议书和离婚证,面色悲怆:“太太……”

  温晞只是朝她笑,因为除了笑,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安抚李妈,也来安抚她自己:“明天之后,我就不是谈太太了。你……”

  她顿了一下,还是说:“你帮我照顾好他。他有时候犯倔,只会往牛角尖里钻,你要劝劝他。他忙起来,也不爱惜身体,也老是不愿去体检……”

  “太太,”李妈又忍不住哭了,“我哪里做得来?除了你,谁还能把少爷照顾得这么妥帖?”

  温晞眼前氤氲起来,眼眶泛酸:“车来了,我该走了。”

  从李妈的手里接过离婚协议书和离婚证,她对折好协议书,将它和离婚证一起放进了她的手包里。

  她拖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鱼缸里的行止,还是没能狠下心带走它。

  她是带不走行止的。

  她应该从来到他身边的第一天就知道,她能带走的,从来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李妈不舍地扯着她的手,哭了良久,才为她打开了门。

  压抑已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这场独角戏,她一人勉力撑着,唱到了曲终人散时,终归要谢幕了。

  她终于,不会再是他的谈太太了。

  她无声落泪,刚下定决心抬脚踏出了门,却听兜里的手机突兀响起。

  掏出手机,却见是谈行止其中一位总助Fanny,她便接了“Fanny,有什么事吗?”

  “太太,谈总出车祸了,很严重。医院手术取出脑中的血块。但医生说,血块位置不好,他有很大概率会失明。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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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收文1:《一把燃》

  #因缘际会X萍水相恋#

  

  食用指南:前世今生文,主线现代都市,辅线民国。灵感源于《一把青》

  民国24年,16岁的小朱鱼站在白鹅潭的花艇上,听见空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抬头向天际望去。

  她望见了她的意中人,驾驶着飞机,从天空俯冲而下,像一只飞鸟一般,掠过她的头顶后又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冲云霄。

  那是他在与她诀别。

  她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但她不会知道,还会有下一次与他的重逢,虽然那已经是下一个世纪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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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收文2《明诱》文案:

  1.栾夏忍气吞声做了20多年的乖乖女、好姐姐。

  小到洋娃娃,大到她表白的对象,只要是孪生妹妹栾梦看上的,她都得让。

  直到画作署名权也被妹妹抢走,她终于爆发了。

  她决定,当一回彻头彻尾的坏女人,抢走妹妹最珍视的东西报复。

  她将目光放到了妹妹带回家的新男友盛予明身上。

  细腰窄背,清隽俊逸,人中极品。

  最重要的是,妹妹爱他爱得发狂,好像一秒钟都离不开他。

  得了,小伙子,就你了!

  2.暴雨夜,栾夏换上妹妹的睡衣,红唇妖娆,锁骨半露,鼓起勇气走向花房。

  她要引诱的男人,正在黑暗里一人独酌。

  她大胆坐在他膝上,抢他的红酒杯喝酒:“宝贝,找你半天了。”

  盛予明只是笑:“家姐,你眼线画歪了。”

  栾夏差点把红酒喷出来。

  盛予明若无其事,举起酒杯,浅酌一口。

  随后,他倾身印上她的唇,将苦涩的红酒渡到她口中。

  “家姐,既然要追求刺激,那我就贯彻到底了。”

  3.被栾梦骗来假扮周抛男友,盛予明很无奈。

  他只得庆幸,辛亏栾夏不在。

  可仲夏暴雨夜,他竟见到了她:“宝贝,找你半天了。”

  她没有认出他。

  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她。毕竟,这是他心心念念、暗恋已久的人啊。

  哦豁,这就刺激了。

  她想暗撩,他却偏要明诱。

  

  

  衣譁2真眼瞎

  半年后。

  这夜她睡得沉,一夜无梦,迷迷糊糊间想要多赖会儿床,耳锤却传来一阵痛楚,火烧火燎的。

  她吃痛地倒吸冷气,睁眼醒来时,正见谈行止用起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找准了她的唇瓣后,才又倾身吻去,嗓音因欲念浓郁起来,像一杯醇厚的红酒,听一下便醉人:“我的公主,该起床了。”

  她嗔怒地闪躲,用手去推他,完美诠释了“螳臂当车”,被他反压在了枕上。

  “谈行止,”她咬牙切齿地连名带姓地喊他,“你还要不要脸?”

  明明昨晚已经纠缠已久,没想到他体力这么好,清晨就卷土重来。

  “我不要脸,”他不假思索答,“只要你。”

  下一秒他的吻就落了下来,让她像只涉火而过的飞蛾一样燃烧起来。

  半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他在床上荤素不忌的骚话。

  他这样一个以前在她眼里永远焐不热的人,偏偏在成了真·眼瞎后,直接在她面前融掉了一层冰冷的躯壳,露出了软和的芯子,不知餍足地向她索取。

  不,不是向她。

  是向“郁星辰”。

  “我今天要去法安寺,”她挣扎许久,挣扎不脱后只能向他警告,“你别害我对佛祖不敬。”

  为了以显虔诚,前往法安寺祈福的香客们往往都会吃素节欲,沐浴焚香后才敢去向佛祖叩拜祈愿。

  谈行止不信佛,但法安寺名声在外,谈家长辈里笃信的也不少。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孟浪地笑:“你又没有出家当尼姑,这种事怎么就做不得了?佛祖难道还管有情人做快乐事?”

  “快放手!”她不耐烦地斥他,“你烦死人了……啊!”

  他自是没有理会她的话。

  不过这一下之后,他就慢下来,倒让她开始寸寸失陷,紊乱了呼吸。

  “叫我一声,念念?”他游刃有余,得空还补了一句。

  可她倔强得紧咬牙关,转过身子去背向他,就是不肯示弱叫他。

  也许也并不是不肯,而是也有些不敢。

  一旦叫唤出声,他就会知道——她不是郁星辰,而是假扮郁星辰的温晞。

  他最厌恶的温晞。

  他耐着性子吻她。

  身体越舒服越轻盈,灵魂就越深刻地被蛰痛。

  终于她不再能承受这冰火两重天的煎熬,灵魂从身体里落荒而逃,游离到了旧时的回忆里。

  她看见了半年前的她,不知所措地拘谨坐着,听着医生给谈行止判刑:“血块的位置不好,谈太太,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血块压迫到了视神经,只能等淤血慢慢吸收。谈总醒来以后,可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希望您能好好劝劝他。”

  她没有纠正医生她已不是谈太太,只是问:“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也许去美国?也许去欧洲?那里的医生有没有办法取出血块来?”

  医生歉然地看着她,摇头:“刚才的手术,我们已经远程连线了美国最权威的专家——斯普纳博士,手术是全程在他的指导下进行的。他也认为,现在不宜取出谈总脑子里的血块。”

  温晞静默无言。

  “谈太太,血块的消散速度和他的心情密切相关。请您用尽一切办法,让谈总尽量保持愉快乐观的心情,这样才能让他早日复明。”

  ……

  眼前的画面一闪,她又看见了半年前的旧时光景。

  郁星辰坐在她面前冲她冷笑:“好笑,凭什么让我照顾一个眼瞎的废人?他现在已经被踢出谈氏了,你让我照顾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就凭在撞车的时候,他下意识护住了你,才伤成这个样子。”

  “那是他心甘情愿,他自找的。”郁星辰捋了捋飘飘长发,“谁叫他死心塌地地爱我,爱得连命都不要?”

  在这场感情里,身为食物链底端的温晞,本应拍手称快,叹一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谁叫谈行止有眼无珠,爱上这个唯利是图的女人?她只愿和他同甘,不愿和他共苦。

  她虽不意外郁星辰会这么选,却为谈行止感到不值:“你对他,难道从来都是逢场作戏,没当真过?”

  “他有钱有势,我就爱他。他一无所有,我就不爱。道理就那么简单,你怎么就不明白?也对,像小妹妹你这种只懂三从四德的女人,当然不懂。”郁星辰嗤笑着扬手召唤侍应,“买单!小妹妹,这顿姐姐来请你。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因为谈行止的事来烦我,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等等,”温晞压下她的手,“郁小姐先别急着走。才刚吃完前菜,主菜都没上,你怎么这么心急?”

  “你这是几个意思,小妹妹?”

  “万,换你几句话。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她小时候总觉得,一万块就能花好久好久,从来不敢肖想万这个天价数字。

  但那一天,她用这个她想都不敢想的天价,买了郁星辰口里的一段故事。

  郁星辰栩栩如生地描绘了她与谈行止之间的一点一滴——她爱对谈行止说的话,她爱和谈行止一起干的事,她爱给谈行止买的东西……

  事无巨细,郁星辰交代得清楚,每个字眼却像一根锋利的刺,字字诛心,把她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但再难受,她也要听郁星辰说下去。

  因为为了他,她别无选择,只有假扮成郁星辰照顾他,直到奇迹出现的那一天。

  ……

  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谈行止因隐隐的不安而变本加厉,专注于她身体更敏感处。

  温晞用牙咬住了蜷起的大拇指,克制住了那声差点出卖她的□□。

  她知道谈行止一直将她视作一个呆板无趣的人。但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她其实深藏不露,无所不能。

  她在上大学时就培养了一个业余爱好——配音。她声线多变,善于模仿别人的声音,小孩、老妇人、飞禽走兽,甚至是粗声粗气的男人,她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假扮成郁星辰,而从始至终没有被他发现的原因。

  她学郁星辰的声音学得太好了,好到连他这个最了解郁星辰的人,竟然也听不出一丝破绽。

  但平日里是一码事,在床上又是另一码事。

  人在极乐时,本能地会忘记去伪装,更别提去模仿另一个人的叫bed声。

  而谈行止每次都来势汹汹,在她负隅顽抗时,又耐心地撩拨挑逗她,让她狼狈不堪地节节败退,几乎显出原形。

  她真应该庆幸,谈行止还没来得及跟郁星辰上过床,否则他定然会对她从不叫bed这一点起疑。

  今天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他不知倦怠,让她以为她会在这场无休无止的战争里败下阵来。

  但当她把拇指咬出血的刹那,他鸣金收兵,大发慈悲地放过她,将她翻了个个儿搂在怀里,语气罕见软了下来:“明天再去法安寺吧,今天的时间都留给我,好不好?”

  她不答,只是调转过身,将背对着他,鼻子有些发酸。

  “怎么了?弄疼你了?”他独特的带着薄荷香气的吐息喷洒在她脸颊上,痒痒的,“对不起,你要不要咬回来?”

  她依旧闷声不吭,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用美人靠上扔着的浴巾一卷,下床走向浴室。

  这样不长的一段路,她却走了神,恍惚间撞上了坚硬的浴缸,膝盖处顿时起了一片淤紫。

  但她居然没感到什么痛苦,也许是比起心里的痛苦,这简直算不上什么。

  每次他都温柔地轻唤她“公主”,让她有些情迷意乱。

  可她不是他的公主呀,她只是赝品而已,是他从来都不屑温柔对待的赝品。

  但她有时伪装着、伪装着,伪装到自己都差点要信了——信他口中低唤的公主是在叫她,信他眼角眉梢流淌的浓烈爱意,信他会和她白头偕老。

  他对她越温柔,她只会越痛苦。因为这些温柔都是他留给郁星辰的,而不是给她温晞的。

  她平静地和镜子里中的自己对望了一会。

  那双曾经神采奕奕的眼里死水微澜,已经再也寻不到一丝生气。憔悴的皮囊没有一丝血色,捯饬捯饬倒还能稍作伪装。但皮囊内里的一片惨败的荒芜,旁人看不见,她却在镜中看得分明。

  一种淡漠的悲哀涌上心头:如果他一辈子都再也复明不了,她是不是一辈子也不能变回她自己了?

  那个曾经最骄傲、最坚强、也从不会后悔的温晞,是不是永远也不能回来了?

  她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心力交瘁。

  原来,她也会有想要离开谈行止的这么一天。

  她不能再忍受失去自我,假扮成另一个女人留在他身边,听他讲那些不真切的甜言蜜语,近乎信以为真。

  脑中突然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她现在就要走出去,在谈行止面前拆穿真相。她要告诉他,她不是他爱的郁星辰。郁星辰这个不要脸的死bitch,早就在他出车祸那天就甩下他一走了之了。只有她这个他最厌恶的女人,在他瞎了以后,在他被赶出谈氏,一无所有后,还不离不弃地陪在他身边。

  可在这个念头蛊惑着她的身体做出行动前,她听见浴室外“砰”一声重响,被吓得身体一震。

  “阿止,怎么了?”

  她焦急问他,却久久没听见他的回答,便心急如焚地转身跑出去看。

  作者有话要说:渣浪,懂自懂

  依o华o独o家3装眼瞎

  温晞今天很反常。

  但谈行止又说不出来,她哪里反常。

  他戴着眼罩,朦朦胧胧“看着”她冷漠地挣脱了他的手臂,掀被下床后一言不发地走向了浴室,心里忽然空荡荡一片。

  明明知道她马上会回来,他的胸口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抽痛了一下。

  是他的家庭医生宁晚光给他准备的眼罩,嘱咐温晞在他入睡时一定要给他戴上——理由是怕他入睡时双眼受潮受凉,有碍他康复。

  这么鬼扯的理由,当然是他瞎编乱造出来,借宁医生的口讲给温晞听的。

  但其实,眼罩是故意做得极为轻薄的,确保谈行止即便戴上眼罩也能看清面前的事物。

  他只不过是担心装瞎被她发现罢了。

  一开始装瞎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些费力,也害怕她察觉端倪。

  但事实证明,他做什么事都信手拈来。装瞎并不难,只要将双眼放空,做出虚焦的状态,放缓眨眼的速度,身旁的人都会信以为真。

  保险起见,因为害怕穿帮,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在睡觉时戴着眼罩,在日间戴着墨镜,却借着这些巧妙的伪装,暗中窥伺温晞的反应。

  她是典型的南方美人,眉眼秀丽清和,一颦一笑里都见江南的浮光掠影;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娴静的气质,不疾不徐地为他耐心操持一切。

  他最喜欢和她缠绵时,看着她被他弄得灵魂出窍时,看向他的眼神——迷蒙的眼里都是湿漉漉的,好像江南的一场牛毛细雨。

  可她也总是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紧紧抓着他的肩胛骨不放,然后回吻向他的脸,虔诚而细致,每一处都吻到。

  虽然她每次都不会喊他的名字,但他却真心实意地感受到,她心里是有他的。

  但今天,她只是背转过去,没有再回眸看他一眼。

  他讨厌她背对他的姿势,就好像他是在强迫她一样,把她一点点拆骨入腹,而她却没在这场床笫之欢中得到任何愉悦。

  等她走入浴室后,谈行止只觉得胸闷气短,在心里仔细回想这几天的点点滴滴。

  他究竟怎么惹到她了?

  是昨天他嫌她做的糖醋排骨太甜了没有吃完,让她生气了?还是,刚刚咬了她那一口,让她恼火了?还是,因为他搅黄了她的法安寺之行?

  他琢磨了一阵,也没琢磨清楚缘由,只能竖起耳朵,屏息倾听浴室里的动静。

  他没有听见水声,也没听见她打开换气扇的声音。

  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在浴室磨蹭这么久?她没有在洗澡,又是在干什么?

  他好想叫她回他身边来。

  可那几声呼之欲出的“晞晞”始终堵在嗓子眼,任他怎么努力也叫不出来。

  还不是时候让她知道真相,他不能操之过急。现在让她知道他在装瞎,她肯定会生他的气的。

  以前他并不在意温晞怎么想,但自打他装瞎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等了好久,他还不见温晞出来,又不想喊她回来,便也悄无声息地下了床,走向床旁边的一个金丝楠木矮凳,用脚拐倒了它。

  然后他直挺挺往地上一躺,握掌成拳,往地板上重重敲了一拳,发出“咚”一声巨响,装作是被矮凳绊倒。

  毕竟,他才没有傻到真摔。

  “阿止,怎么了?”

  听她

着急忙慌

的声音从浴室传来,谈行止忍不住唇角上扬。

  果然她还是特别在乎他的。今天她这么反常,一定只是因为快来例假了,心情不好。

  女人嘛,总有这么几天的,他懂的。

  他“见”温晞急急忙忙从浴室跑到他身旁,假意哑声倒抽了几口气,挣扎着坐起身来。

  她忙蹲下身扶他,他却故意倔强地甩脱她的手:“别扶我,我自己来。”

  说着,他“勉勉强强”站起身来,假装步伐不稳,精准地倒在她身上,被她一把托住:“你逞什么强啊?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他由她扶他坐在床上,心里正乐开了花,脸上还是装出一副清冷孤傲的神情,冷冰冰道:“没伤到哪里,你别管我了。”

  她自然不信,着急查看他身上每一处,没看见外伤后,才用手指轻轻按压着他的肋骨:“疼不疼?”

  他抿唇,按捺内心的狂喜,“故作坚强”道:“不疼,没事。”

  “摔得这么重,怎么会没事?我叫宁医生来给你检查。”

  她亟亟起身去拿床头柜的手机,让他忽然看见了她膝盖上起的淤青,一看就是新撞的。

  不会是她刚刚听见他摔倒的声音,混乱中不小心撞上了浴缸吧?

  谈行止突然有些懊悔对她撒了一个恶劣的谎。

  她背对他,和宁医生迅速说了几句,很快走回他身侧:“宁医生一会就来。我带……我们去洗漱吧。”

  他听她有意改口,把“带”字直接略过。

  她实在太懂他高傲敏感的自尊心了,处处斟酌着她的措辞,只为了让他好过些。

  他怔了一下,感到她柔软的手指虚握住他的手腕,微微发力把他往前带。

  她想要像往常一样带着他去浴室洗漱,他却没有像平日那样顺从地站起来,只是陷落在床上,抬起了头,低低问她:“一直陪着我这样一个废物,辛苦么?”

  她愣了一下,蹲下身握住他低垂在身侧的手:“你以为我会甘心留在一个废物身边?我爱的男人,必须是世界上最好的。你是愿意管自己叫废物,还是愿意让我去爱其他男人?二选一,你自己选。”

  温晞说得决绝,却没有意识到,郁星辰是从不会说这种话的。

  初时假扮郁星辰时,她还会仔仔细细掂量一番郁星辰会怎么说怎么做。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松懈,开始放飞自我,甚至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的转变。

  谈行止心弦一动,想对她说很多话,但启唇欲言时,却变了味:“如果我永远都看不见了呢?”

  她捧着他的脸,轻啄他的下巴:“不会的,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可是,如果……”

  “没有这个如果,”她厉声打断他,“我说你能好起来,你就一定能好起来。你什么都能做到,你既然能打败你二叔,既然能抢回谈氏,为什么这件事你就做不到?”

  “阿止,”她站起身来,用手轻搂住他,让将他的头贴在她胸口上,“我信你,所以你也要信你自己。”

  他听见她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传入他的耳膜,只觉得喉头涌起一阵酸涩,让他眼睛有些刺痛。

  三年的契约婚姻,他对她冷眼相待,总觉得她是个无趣的花瓶女人,也不曾花费一分一秒去尝试了解她。

  可在装瞎后,他才真真正正看清楚了她。

  他忽有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弄丢她了。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他紧握住她的手,像是对她说,又是对他自己说:“好,为了你,我一定做到。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听见他抽疯般偶然温情的话,温晞先是动容了一下,却即刻清醒过来:他是在对郁星辰承诺,而不是对她。

  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她神色黯然地移开眼,声音低落:“去洗澡吧,宁医生马上就该来了。”

  ***

  别墅前的那块玫瑰园等到了花季,开得淋漓尽致,远远望去,像一簇簇猛烈燃烧的烈火,要将沉寂的庄园一下点燃。

  洗漱后收拾清爽的温晞,正在俯身修剪着玫瑰,却老走神,心猿意马地想着谈行止。

  刚才宁医生对她说,谈行止最近好像突然能看见光了。兴许血块在慢慢消散,他马上就能复明了。

  命运多舛的拇指便又扎进一根棘刺,让她柳眉拧起。

  她淡然地看着手指渗出血渍,淌落在殷红的玫瑰上,竟有种别样的妖冶。

  她不知道,宁晚光和谈行止正端坐在客厅里,透过那扇明亮几净的落地窗默默看她。

  宁晚光和谈行止本就是从小一起厮混大的发小,说话便不需要拐弯抹角:“按你的意思,我已经和她说过了——我刚才顺便帮你检查了你的眼睛,听你说过最近隐隐能看见光线,这都是快要复明的前兆。”

  “谢谢。”谈行止双指挑起茶盘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大红袍,看宁晚光幽幽的目光投过来,他故意装作不懂,“你老盯我看干吗?”

  “谈总的待客之道,真的太小气了。”

  宁晚光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茶盘上放置的通体透蓝的瓷杯里选了一只后,便拎下那壶架在幽蓝烛焰上炙烤的茶壶,一下将茶杯斟满,细品了一口,便赞不绝口:“好茶!”

  “当然好,”谈行止不用力气说话,显得懒洋洋的,“一克一万多,你这一口下去就是好几万。”

  宁晚光从小到大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对“万”这个计价单位并不敏感,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还不够付我今天的出诊费的。”

  “这世上总共就20克了,且喝且珍惜。”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宁晚光也被他这句话呛住,猛咳了几声,才醒悟过来:“这就是前年锦州茶博会拍卖的母树大红袍?听说现在都禁止采摘了,难怪你这么稀罕。”

  “我不稀罕,”谈行止指指茶盘旁的绿釉小罐,“还剩10克,你一会带走好了。”

  茶是他三婶送来的,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因为他三叔之前也有份踹他出谈氏,看谈行止现在又东山再起,三婶特地带着大大小小的礼物上门来赔不是,想替他三叔说说好话。

  人嘛,跟红顶白,就是这么现实。

  谈行止没有表态,温晞倒是挺上道,明面上把礼物上统统收了,对着三婶拍着胸脯说“有求必应”;私底下却嘱咐谈行止:“别留你三叔在董事会里了,趁早让他滚蛋。”

  谈行止为她可爱的模样笑:“我三叔怎么惹你了?”

  她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他当时和你二叔合起伙来,派人撵着我们四处跑,就这么放他一马,我才咽不下这口气。”

  谈止行轻微讶异后乐不可支。

  原来在他身边蛰伏的不是一只百依百顺的小猫咪,而是一只藏起了爪牙的小老虎。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还是对三叔留了些情面。但因着温晞的缘故,看那些茶叶也格外不顺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谈狗:我什么都懂的!

  我:谈狗,youknowno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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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谢谢小天使们留言支持~因为太多了我就不一一回了,全发红包啦。

  以后婴儿车被城管拖走的话,我会尽量抢救的~莫急

  亻衣铧4读心术

  宁晚光平日从不和谈行止客气,这次却还是推托了一下:“这茶真的金贵。我也不过帮了你一个小忙,不至于客气到这份上哈。”

  “拿着吧,我反正也不怎么爱喝茶,”谈行止的目光始终落在玫瑰园里的温晞身上,轻声道,“她也不爱喝茶的。”

  是她为了让他戒了咖啡,才特意每天早上为他沏的,但她从来都没喝过一次。

  宁晚光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向背对他们的温晞,小心翼翼问谈行止:“不打算再装下去了?我还以为你很热衷于这个游戏。”

  “谁会热衷于装瞎子?”谈行止平静的声音里难得上扬了一下,“要不是那个憨批犯贱,我犯得着干这种无聊的事?”

  谈行止真的很给自家二叔排面,独独用这两个字配他二叔。平常若是其他下属或者竞争对手犯蠢,他都不过腹诽他们一句“笨蛋”了事。

  宁晚光哈哈一笑,宝贝般地抱起茶叶罐:“也是,你肯定觉得无聊了。在你眼里,估计什么事都很无聊。行止,我真好奇,你这一生,除了郁星辰,你真的还爱过其他的什么人或其他的东西吗?”

  宁晚光这么问是有道理的。

  在他们一众好友的眼里,谈行止从小到大就是与众不同的。

  谈行止天生长相占优,自带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他的皮肤白净,但不是病态的白,而是微微透亮的健康肤色。五官除了眼睛,都敛着一股劲含蓄地长,显得清爽秀气。

  但他的眼睛随了那位有一点德国血统的母亲,显得尤为深邃,眼尾又上挑,为他平添了几分犀利而疏离的气息。

  谈行止大学之前都不近视,但在大学没日没夜地泡在图书馆后,他的度数一度飙升,便只得配了一副板正严肃的细边黑框眼镜。

  后来回国正式接手谈氏以后,他听从形象顾问的建议,把眼镜换成了金丝边的,将那股可怕的迫人气势勉强硬扳成了一股禁欲的性冷淡气息,才让和他频繁见面的客户和合作伙伴感到好受些。

  于是有些人便被他这副皮相所迷惑,认为谈行止不过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小白脸,必然会在风谲云诡、尔虞我诈的商界里被那群豺狼虎豹分食得一干二净。

  然后,这些看轻他的人,便无一例外,一个接一个,被他这个小白脸收拾得一干二净。

  但宁晚光从未见过谈行止因为赢了这些人而笑。

  正常人都会因为扳倒了竞争对手而得到自我满足的感觉,但谈行止却没有过。

  他从不爱给人挖坑,更不爱玩弄心计,佛系得如同一位心态平和、随时能跳起广场舞的退休老干部。

  按他的话来说:“想这种阴谋诡计太麻烦了,我很懒的。他们不来烦我,我也省点力气,不费劲整这些有的没的了。”

  但这些竞争对手们却不像谈行止一样懒,反倒一个比一个勤奋,隔三差五轮替着给谈氏下绊子,终于让佛系的谈行止不厌其烦,决定让这些前来找死的家伙统统滚蛋。

  事实证明,不想和不擅长是两码事。

  谈行止的口头禅是“问题不大”。因为他做事有种理科生特有的缜密风格,一般给竞争对手挖坑时,都会周全地给对方挖一个连环坑,确保他们即使能从第一个坑里侥幸脱逃,也绝对能摔进下一个坑里。

  只要他出手,便是一击命中、干脆爽利,从不让对方还有起死回生的余地,值得被收入商学院的教科书,成为经久不衰的商业案例。

  在他眼里,的确什么问题都不成问题。

  久而久之,商界对他的威名闻风丧胆,再也不敢轻易上赶着给他送人头。

  如果是别人能在年纪轻轻时就有此种殊荣,自然要洋洋得意好一阵子。

  但谈行止毕竟不是一般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展露什么快乐的神情,好像这不过是和捏死了几只烦人的苍蝇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从幼时算起,宁晚光真的很少能在他脸上看见真心的笑意。

  他总是冷冷地看着所有的人和所有东西,仿佛他只是路过人间的一个过客,只要冷眼旁观就可以了;仿佛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是能引起他的兴趣和热忱的,也并不值得他付诸他高贵的微笑。

  本来,只有两个人和一件事是例外的。

  那一件事,是谈行止内心深处的一道疤,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再提起。

  而那两个人,一个是谈行止的姐姐谈雁芙,另一个便是郁星辰。一个尚在人间,一个却在花季永远地闭上了眼,长眠于谈氏墓园,用骨血滋养着一方花草。

  谈行止的父母不着调,他算是姐姐一手带大的。可惜他姐姐过世得太早,在他大学还差一年毕业时就自杀身亡。

  从此以后,谈行止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更浓重了,也笑得更少了。

  郁星辰则是他姐姐的同学兼闺蜜。

  她在谈雁芙的葬礼上,第一次见到从英国回来的谈行止,见他等谈雁芙在墓园下葬后还不愿离去,便独自陪他在暴雨中守了好几日。

  那次之后,谈行止就忽然认定了郁星辰,不顾谈老爷子反对,带着她一起去了英国,从此便成了形影不离的一对。

  毕业后归国,谈行止撂下狠话,今生便只娶郁星辰一人,坚持不肯娶温晞,把谈老爷子气得不轻。

  最后,谈老爷子拉他闭门谈了一宿,也不知拿什么威胁了他,他才最终服软娶了温晞,不过连个正式的婚礼也没办,只是敷衍扯了个证做做样子,私下里也没和郁星辰断了来往。

  他身边的密友们都知道他和温晞是契约婚姻,一到三年就离婚,便也从没把温晞当谈太太看待,倒是有时反倒叫上郁星辰和他们一起吃喝玩乐。

  不曾想,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这位谈行止看重的心上人倒是薄情寡义地一走了之,反而被他无视了三年的契约妻子,却对他不离不弃。

  光图一时嘴快,宁晚光话一出口,便见谈行止僵住了脸。

  他在心里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又在谈行止面前提郁星辰,忙岔开话题:“那个,行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向前看吧。弟妹也为你费了不少神了,以后就……就好好对她吧。她不容易的。”

  谈行止远眺,见玫瑰园里的温晞蹲下身来去找什么,身影一下被湮没在玫瑰丛里,心一下紧绷起来,就没心思听宁晚光说了什么,挺直了脊背又去寻找她的踪影。

  宁晚光没察觉他的分神,絮絮叨叨:“她那天听我说你眼睛彻底没救了,整个人都懵了,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真是我见犹怜。我想想,应该就是你被你二叔和言风清连环羞辱的那一天。”

  宁晚光说得有些夸张了,温晞那天其实哭得十分克制。他记忆犹新到现在,就是因为她哭得太过克制。

  那天,她带谈行止去宁晚光那里体检。

  听了宁晚光和主治医生如出一辙的说法,认为谈行止不可能再有机会复明后,她转过身去,面对着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白墙闷闷问他:“是真的不可能了,还是希望不大?1%的可能性,在我这里,也算有可能。”

  宁晚光看着她的后脑勺,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按照谈行止嘱咐他的说法骗她:“不好意思,谈太太,就我看来,是真的没有可能了。”

  她便瞬间静默,只是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坐姿。镂空的长裙外露出一对优美的肩胛骨,像蝴蝶脆弱的羽翼,正在轻轻颤动。

  端坐了一会后,她才转过身来,对宁晚光颔首致谢:“我知道了,谢谢您,宁医生。”

  却在她回头那一瞬,宁晚光看见她满脸密布的泪水,弄花了她精心画好的妆面,让她有些可笑的狼狈,但让宁晚光心中极具震撼——他从没见过有人能这么冷静,这么无声无息地哭。

  宁晚光说完了“我见犹怜”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直到谈行止锋利冰冷的目光刺过来:“你刚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被他觑得后背生凉,宁晚光赶忙改口:“我是说……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哈。下次有空,带弟妹一起到我这坐坐,随时欢迎。”

  他正想开溜,谈行止长臂一截,拦下了他,撬开他的手指,从他手里硬抢回了茶叶罐。

  “谈行止,你还是人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又想了想,我的茶,还是我自己留着喝,不需要劳驾你了。”

  谈行止还在为宁晚光那句“我见犹怜”吃味儿,翻脸无情地对宁晚光指了指门,也没起身相送:“慢走,不送。”

  宁晚光骂骂咧咧走了,走之前倒还是好心提醒了谈行止一句,虽然在谈行止听来更像在戳他心窝子:“行止,我怎么觉得,我告诉弟妹你有可能马上能复明的时候,她咋看着不大高兴呢?她会不会也不是因为爱你才留下来陪你的,其实还另有隐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谈行止打断:“你这么会读心术,什么都懂,又爱胡说八道,又爱跟太平洋警察一样多管闲事,怎么不去当美国总统呢?”

  “我是中国人,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谈行止冷酷站起身来,一把将热血青年宁晚光推出了门:“那你快走吧,快去建设祖国的大好河山,别在我这当门神了。”

  “谈行止你个卸磨杀驴的狗……”

  宁晚光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谈行止清出门外。

  谈行止赶走了人,坐回沙发后,正看见温晞从玫瑰丛中探出侧脸,被金灿灿的阳光照得熠熠生辉,顿时觉得心情万分舒畅。

  但坐了一小会后,他忽然有些坐立难安。

  宁晚光最后一句话,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他深呼吸了一下,自言自语反问:“她不爱我?”

  然后,他夸张地笑出声来:“开什么国际玩笑?”

  要是不爱他,她怎会在他一无所有时还陪在他身边?要是不爱他,她怎么能够一直忍受着扮演郁星辰?

  宁晚光他懂什么?他都没和她一起朝夕相处过,他都不懂她是什么样的脾性。

  他怎么会像自己那样懂温晞呢?

  他虽然不会读心术,但他能懂她的心。

  她分明爱他爱得死心塌地。

  “没事的,问题不大。”

  他又用口头禅安慰了一下自己,用食指轻挠了一下下巴,想:反正马上就不用装瞎了。

  只要他假装“复明”后,向她立刻提出复婚,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她这么爱我,她是绝不会离开我的。”

  这么想着,他又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

  是宁晚光很久都没再从他脸上见过的,那种坦率而又天真的笑容。

  依!!蕐5玫瑰刺

  用雪花纱纸裹起一大捧玫瑰,温晞从玫瑰园回屋。

  回屋的时候怕他在小憩,便蹑手蹑脚进了门。

  出乎意料,她一眼看见谈行止正坐在客厅里,旋转着手中的魔方,将最后一行错格的红方块转到了正确的位置。

  魔方的六面恢复成了各自单一的色调,让温晞有些诧异。

  他是什么时练就的“听音盲拧”的绝技?瞎了也能把打乱的魔方复原回去?

  谈行止在没瞎之前,烦躁时通常会玩数独和魔方。

  一般窝在家里的时候,他会玩数独;去公司开冗长无聊的会议时,他会选魔方。

  温晞算是无法理解他这种癖好。

  明明烦躁的时候还要给自己的脑子找罪受,他可真爱为难他自己。

  眼瞎之后,谈行止就不玩数独了,毕竟市面上没有为盲人定制的数独书。

  至于魔方,温晞是见过不少次他都拿在手里把玩。

  但她以为他不过是随随便便乱转来消磨时间,直到今天眼睁睁看着他把魔方复原,才小小震惊了一下:“你——你怎么做到的?”

  背对她的谈行止似是被她的声音惊动,握着魔方的手竟然轻微颤抖起来:“啊,不难的。只要打乱时记住顺序,反拧回去就可以了。”

  他匆匆解释完,便起身摸索着朝她走去:“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玫瑰都开花了吗?好香。”

  “别!”

  温晞还没来得及警告他,他已经伸出了手想要抱她。

  结果,他还是没有根据声音精准辨认出她所在的位置,双手扑空,正好猛然插进了还没剪掉刺的玫瑰根茎里。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整张脸疼得都皱起来了,“真见鬼。”

  温晞急忙将玫瑰抛在一旁,拖着他坐下,将他修长的手展开,对着漏进窗缝的阳光看。

  好几个黑色的小点,不偏不倚都深嵌在他掌心的生命线里,阻断了那几条原本流畅的线条。

  温晞叹着气去拿针线盒和碘伏。

  用碘伏消毒完了银针,她紧握住他的手,用银针去挑刺,埋怨了一句:“叫你不要动,你不听,就会给自己找罪受。”

  “就想抱你一下嘛。”尾音里有一股烂漫的、不符合他平日作风的孩子气,“你丢下我一上午了。”

  “宁医生不是陪着你呢?”

  “他怎么能和你比?”

  说着这话,谈行止就想起宁晚光那句“我见犹怜”,暗下决心:等会就让Fanny把宁晚光给他开了。

  他要换个新的家庭医生——最好是又丑又老又秃头,让温晞看着就不会起什么想法的那种。

  他也单方面决定了,这辈子都不会让宁晚光再接近他们的家门一步。

  宁晚光还想以后有空,让他带温晞去找他玩?

  可做他妈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他正在盘算,针尖一下沉入皮下,直捣深处,疼得他汗湿了前襟。

  但以他死鸭子嘴硬的性格,不愿在她面前跌份儿,只能咬牙死撑。

  “疼吗?”温晞看他脸色惨白,善解人意地问,“家里好像还有麻醉药膏,要不要上点?”

  谈行止松开咬合在一起的牙关,云淡风轻道:“没事,小意思。”

  话音未落,针尖就直勾勾捅到肉底,疼得他差点咬到舌头,脑子迟钝地想:岳母给岳飞刺字是鬼故事才对吧?岳母绝逼是后妈吧?刺字这种惨绝人寰的事,也能对亲生儿子做?

  温晞还不知道她和岳母一样险些大义灭亲,谋杀了亲夫,哦不,前夫,正得意洋洋地对谈行止炫耀:“挑出来了,真是一挑一个准。”

  谈行止流着冷汗,虚弱地点头:“亲爱的,你真棒。”

  说话间,针尖在他掌心里生生拖带了一下,疼得他嘴角猛抽。

  “对不起,对不起,看错了!”温晞忙不迭冲他道歉,“原来这个是痣啊,不是玫瑰刺。哎,你不要老和我说话,让我分心。”

  谈行止:???

  不是你先开口夸你自己,我才接话的吗?

  他疼得飙出了泪,不过因为戴着墨镜,并未被温晞看见。

  造孽,真是造孽。早知道不手贱玩那只魔方了。

  刚才玩得太入神了,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快回来了。

  他虽然灵机一动编了借口找补,但还是心虚地怕她发现。

  要不是为了打消温晞的疑虑,他才不会假装抱错了位置,直接抱到了她怀里的玫瑰上。

  以前,温晞都会把刺剪掉再带回家,不知道今天她是怎么了,竟然把刺都留着。

  他毫无防备地被扎了满手。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就这最后几天了,忍忍吧。

  要是今天被她发现他是装瞎的,把她气跑了,那他可真是功亏一篑了。

  “还好么?真的不用麻醉药膏么?”温晞看他惨白如纸,又问了他一句,“你怕疼的话……”

  谈行止龇牙咧嘴地笑:“不疼,一点都不疼。”

  “好的。”温晞也温和地朝他笑,提起针尖,寒光一闪而过,“那我们继续吧。”

  谈行止现在只想把那只该死的魔方踩个稀巴烂。

  ***

  温晞处理完他的伤口,才起身去拾掇那些玫瑰花。

  她今天在头上绑了一根亮灰色黑黄圆点的头巾,穿着松垮的深黑居家卫衣,显得有些沉郁。

  并没有感受到来自于他的窥视的目光,她从电视柜上的花瓶里取出那些枯败的玫瑰,换了水以后,耐心地将新鲜玫瑰插进琉璃色的花瓶里。

  鲜红的玫瑰透过他茶色的墨镜,在他眼中呈现一种失真的锈红色,让他难以想象它们原本该是什么样的色彩。

  选择躲在伪装下的人,同时也失去了被世界真诚对待的权利,只能看见一个不真切的世界。

  他看着她偏下头来,极有耐心地将玫瑰一朵一朵插进花瓶里。

  因为她的动作,一缕刘海滑落到她眼前。双手沾满了水,她便忍着没有去拨开那缕发,只是继续插花。

  谈行止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的专注的神情,感觉一切喧嚣都已远去,好像只剩下了他与她,还有那些她手里的玫瑰花。

  从相亲时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是个美人。但那时,他却觉得她的美刻板无趣,并不动人。不像郁星辰,一颦一笑里都是张狂明媚,都是生机勃勃,都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浓艳。

  可现在,单单只是看着她插花,他便觉得异常美好,哪怕看她只做这一件无趣的事直到天荒地老,他都能移不开眼地一直看下去。

  插完花的温晞回身时,见谈行止正朝向着她那里。

  他微微歪着头,掩在墨镜后的眼自然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但嘴角外出现了一圈浅浅的笑纹,是开心的微表情。

  指间的水滴聚集在一起,从她指缝中直坠落地。

  她望着他偏头朝向她的样子,竟起了一种错觉——他怎么好像在盯着她看?

  难道,像宁医生所说的,他已经能看见了?

  身体比思绪动作得更快。

  她回过神时,已经情不自禁地狂奔到他面前,摘下了他的墨镜,在他眼前拼命摇晃她的手:“阿止,你是不是能看见了?你看得见我吗?”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一刻的惊喜大于任何其余复杂的情绪,几乎都忘了——她还在假扮郁星辰。如果他真的能看见了,她应该立刻躲起来,而不是跑到他面前暴露她自己。

  可看见他的模样,她的手蓦然滞住。

  他漂亮的眼依旧空洞无神,墨黑的瞳孔黯淡无光,十分木然。

  果然,只是她的错觉么?

  感受到她的鼻息,他仰起头,想要用手指去碰她的脸:“对不起。好像……还不能。”

  像是怕她失望,他马上补了一句:“但是能看见一点点光。也许,马上了。”

  温晞的激动顷刻冷却。

  她后撤,躲开他的抚摸:“没事。我刚刚看见你在笑,还以为你能看见了。”

  “我笑了吗?”他思忖,“我刚刚只是在想象你的样子。你刚刚是在在插花吧?我在想象你插花是什么模样。可能想着想着你,就不知不觉地笑了。”

  “好想快一点能看见你。”他期待道,“真的太久了,久到我就快要忘记你的样子了。”

  冷静下来的温晞,才恍然想起她还在假扮郁星辰,在心里暗暗道:等你真的看到我了,你就笑不出来了。

  如果让谈行止知道,这半年来陪着他的人是她,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做?

  凭他对她的憎恶,他应该只会觉得受她欺骗而恼羞成怒,并不会觉得高兴吧?

  假如,她告诉他实话——告诉他郁星辰早就医院抢救时,就抛下了他,为了不影响他的情绪,让他早日康复,她才扮成了郁星辰,他也一定不会相信,而反倒觉得是她先赶走了郁星辰,在对他处心积虑地造谣吧?

  只要他不爱她,她连呼吸都是错的。为他所做的这些事,不仅不会博得他的好感,反而还会加深他的厌恶。

  不爱,本就是原罪。

  她不悲不喜地看着他的笑容,替他戴回墨镜,心好像被什么锐利的东西一下捅破,那些明亮炙热的喜欢、那些不可言说的情愫、那些至死不渝的赤忱,通通肆意横流,静静流失。

  “我先去做饭了。”

  她没有再对他的话作出回应,只是在他眉间不带情绪地亲吻了一下,就心如止水地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陪伴是最长久的告白—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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