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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公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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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五章

他看呆了!

或者该说,他看错了眼!

“杨兄?”正同杨明说话的仇似海发觉他愕然的神色,颇觉有趣,循著他的眼光望去不觉也一楞?

来人正是阿宝,身旁伴着杨月与小渔儿。

不过这回阿宝可不再是一身粗布男衫;她身上穿着的是绸缎庄送来的月牙色衫子,衫子上的绣工出自京师的金绣坊。当然,这不是造成杨明吃惊的原因。

打第一眼见到阿宝,虽是身着粗衫,但也能一眼瞧出污脸上有着脱俗的清雅;倘若换回女衫,定有一番独特的清新韵味。果不其然,如今扮成了女孩样,在她细致小巧的俏脸蛋上抹上淡淡的脂粉,自然更添几许我见犹怜的娇柔味道。

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只除了——

“看什么看?怎么?觉得我见不得人吗?”虽是扮成女孩儿,可性子倒没变,一个跑步就冲到杨明面前,仰头怒视他——

“我说过不成就是不成!堂堂一个男人扮成女人,谁会相信?瞧你现今都看得傻了,要是让旁人见了岂不笑掉大牙?”阿宝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真是让他出糗到底了!

干嘛这般好心任他捉弄?先前那两个姑娘家也不避嫌,捉他就扔进澡盆,硬是刷下他一层皮,然后又抓着他的头发大作文章,在他脸蛋上东涂西抹,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要不是念在她们是女人,早一把推开了,更别谈那般复杂的女衫,折腾着他有多可伶了。

这到底是谁的过错?

还不是那杀千刀的杨明!

“少爷。你还是快说几句话安慰吕小姐嘛!”小渔儿掩嘴偷笑。“先前我已经是拼了命的赞美她了,可她偏不信咱们,非得要你瞧瞧。对啦!还有这对珍珠耳饰,她坚持不戴的。少爷,你还是劝劝她,教她拿下耳上金饰,领家的千金小姐只挂着一只耳饰的?说出去会惹笑话的。”

阿宝恶狠狠的瞪了小渔儿一眼,好似在说“你要不是女的,我非揍你不可!”“我是男的!不要动不动就叫我小姐小姐!”

“小宝儿,你该不是想大声宣扬出去吧?”杨明捂住她的嘴,眉头仍是紧密若。“要是你再大声嚷嚷下去,只怕杨府上上下下全知道称是男儿身了!”

她睁圆眼,扯下他的手。

“你还要我扮女装?”

“这可是你亲口允诺的。怎么?想反悔吗?”杨明皱着眉瞧了她好半晌,忽地神情一松,拿掉她发上的所有簪子与金丝制圈架,全然不理有旁人在场。

“大哥,怎么啦?”那可是花了她一个时辰才弄好的时下最流行的“堕马髻”,将阿宝的秀发挽成大髻,侧垂一边,瞧来挺美挺艳的,怎么大哥——”

“喂,你干嘛?”阿宝不起劲的抗议着,反正他也讨厌头上顶个沉甸甸的玩意儿,累坏脖子事小,丢脸事大!

哪知杨明将黑漆的秀发披散在她肩上,瞧了半晌,才将一头黑发编成一条又组又黑的麻花辫。

他简直没把仇似海他们放在眼里。

不过也教他们看呆了!谁叫他们与杨明相处至今,还没瞧过他亲手为哪个姑娘打扮过!

编好了麻花辫,再扶着她的肩,细瞧她一香,才勉强点头。

“以后我编派个丫头服侍你,可别随便在头顶上乱作文章。”

“我乱作文章?”真想狠狠踹他一脚!却教杨明轻易地看出来。

“怎么,你不服气?”

“当然是不服气!当初是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我帮他的?姓杨的,你最好搞清楚,我可是好心帮你,不是来让你又骂又折磨——”用力指着他的胸膛。

杨明轻笑一声,捉住她的手。“我以为你想保护我的。”

阿宝真想抹去他脸上得意的笑容。保护他?现下他可后悔了,应该他遭人暗算之际再补上一拳的。瞧瞧现在!他为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

杨明轻咳一声,再故意舔加一句——

“不是我多言,阿宝,倘若你的黑发再蓄长些,可就真像个货真价实的姑娘了。”

阿宝倒抽一口气,终于忍不住端他一脚,然后脚底抹油——溜了!

他是气昏了头,可也还知道杨明的为人。他踹他一脚,换来的下场可能更凄惨!或许不会道他痛打,这点他笃定得很,但肯定会遗到更惨的报复——例如毛手毛脚之类的!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杨明无奈的使个眼色,杨月同小渔儿便追了上去。看来想调教他的小新娘,非得花一番苦工不可。

想是如此想,还是挺期待未来的日子。忽地,瞧见草上飞凝视阿宝远去的身影——

“他是我的。”

“我知道。”仇似海苦笑。“我可没打嫂夫人的主意。只是——杨兄,数月不见,怎么忽地改变主意,想成亲了?”

杨明打量他一番。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仇似海沉吟半晌,才道;“嫂夫人花容月貌,倘若能留在府邸,不迈大门一步是最好。这只是小弟一番建言,受不受用还是得瞧扬兄自个儿决定。”

他也瞧出来了?

杨明紧抿着唇,终于接受阿宝非普通人家出身的姑娘。不然,先前何必改了她的发型,让她的清雅脱俗掩去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没错,一切正如所料。换回女装的阿宝清秀出尘,仿如芙蓉出水,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谈雅中竞另有尊贵之气?定是天生的!她十八年来住在荒野山林,又哪会蕴育出贵族气势?只要不开口粗言大骂,恐怕稍有心思的人都能瞧出她是哪家千金小姐——或者,是皇官贵族?

思及她耳上的金饰,杨明的脸色不觉一沉,因而没发觉到仇似海若有所思的跟神。

这日秋高气灾,天气挺不错的!

大早,几个丫鬟陪伴着杨月去庙里上香;自然保镖仇似海也跟着随侍在侧。至于杨明则出门会几个江湖朋友,一时半刻是不太可能回杨府,而杨老太爷正在用膳,自然也就没人管得着她了。

所说的她——自然是小渔儿了!

悄悄地望了一眼后院,盘算此刻正是后院守衙换斑的时间,本来她是该陪着杨月去上香的,可她另有打算。

假借头疼的理由留下,目的只有一个——私自去瞧瞧那王家公于究竟是何模样。

这可是为杨月的将来打算!别以为她小渔儿只是一个丫头,可她的感恩之心不比其他人差!杨月待她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为她去评估未来的姑爷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她不是不知道杨月与那仇似海——

“你在干什么?”忽地,身后冒出一句。

完了!

“宝姊姊。”小渔儿丧气地垂下限瞪,转过身去。

相处几日,感情已融洽不少,尤其阿宝性于单纯随和,自然不玩小姐少爷那套。本来是坚持小渔儿要叫他一声大哥的,不过既然是扮了女儿身,当然要装得像些,让小渔儿叫声姊姊,也免得她俩交谈时。教人发现他是男儿身的事实,这当然是阿宝一厢情愿的想法。现下哪个人不当地是女孩儿?

就连老太爷瞧见她的女孩样,也竖起大招指叫声好,满意杨明的眼光。

敢情杨府上上下下的人全瞎了眼?

更气人的是,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八成说的就是他!打他一进杨府,至今还没迈出大门一步!不是他不想出去瞧瞧,而是杨明下令他不得出场府一步,直到成亲那一日!所以才有后院守卫的存在。气死他了!找他理论,他只笑嘻嘻的吃他豆腐。吓得他急忙溜走,真当他是女孩儿吗?

所以,今儿个趁着大伙儿都不在,四处闲逛之余,忽地瞧见小渔儿偷偷摸摸地溜出后院,身着粗劣的布衫,手里拎着花蓝,还能不知道她想于嘛吗?

多日来跟着杨明,也学会了些威手段。

“小渔儿,你想去哪儿?”阿宝开心地问。

“我——”小渔儿眼珠一转,天真地回答:“今儿个大早,小姐去庙里上香,本来我是头疼的,不过现下好了些,如果赶去,说不定还能陪着小姐一块回来呢?”

阿宝眨眨眼,好笑地问:“陪杨小姐上香,要带花篮?”

打从小就没兄弟姊妹的,自从遇上杨明,是怎么也设那种当他是兄长的感情,不过对小渔儿和那杨月,可像是多了两个姊妹似的;偶尔就爱跟杨月、小渔儿聊聊贴心话——挺古怪,是不是?一个大男人家的,竞然也会像个娘们似的。

事实上,他是挺惭愧的。

这几日杨月与小渔儿专程指点他一二,就是教他一些女孩家的事,他当然是不想学,可杨明偏又说了一句:君子一诺千金,怎么,你想做个小狗熊吗?

气得他误蹈陷阱,真的去学了一些什么莲步轻移、说话细声细气,还不能哈哈大笑,要掩嘴偷笑——说起这个,他又要为女人感到不平了!

凭什么像杨明那种大男人可以咧嘴大笑,就算笑弯了腰都没人吭,说话可以又吼又叫的,为什么女人就不行——等等!依这种口气说来,好像把杨明归类为臭男人之列,而他则像是站在杨月这边,难不成他真当自个儿是女人了?

阿宝困惑地思考着这可怕的问题。

小渔儿哪知她心思?只得认命的叹息!

“好啦!我也别扯谎了。坦白告诉你,今几个我打算去瞧瞧王家公子到底是仍摸样!你也知道小姐下个月就要成亲,我可是陪嫁丫头,自然有责任探查新姑爷有没有什么恶习之类的事,是不?”

“恶习?”这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有没有酗酒,玩女人什么的嘛!你是初来乍到,不知道京城男人的习性。只要是富家公子哥儿,总兔不了一些坏习惯。只要是不太严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罗!”小渔儿靠近阿宝,悄消低语:“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听人家说,北大街的王富豪之子是个麻子脸,本来这倒也不要紧,偏他爱逛青楼,染上了花柳病。这下可好!就可怜王家夫人,从关外嫁来王家,不过是五年的时间,也不知有没有—块儿染上。你说,我能不替小姐仔细瞧瞧吗?虽然二人同姓王,不过最好差个十万八千里,不然教我查出未来新姑爷有什么恶习,非得向老太爷和少爷告上一状不可!”

阿宝听得是头昏脑胀!什么花柳病?好似什么不好的病症呢?虽不太懂小渔儿说些什么,但总归一句话就是——小渔儿打算溜出门!

这才是重点。

“这也好,我陪你去。”关在杨府里都快闷死了。

小渔儿大惊——“那可不成?要是让少爷知道,我岂不没命?”

“怎么?你们还真当我是新娘子吗?”阿宝气得哇哇大叫。“整日闷得都快疯了!要是再不出去,准会给闷死!”“可是少爷——”

“好啊!原来在你心中那个杨明比我还重要,亏体还当我是姊姊!不!是大哥。”可怜嘻嘻的神色教人见了好生不忍。

小渔儿眼珠转了转,勉强答应道:“好吧!不过你可别忘了欠我一份情,要是教少爷给捉到,我非被剥一层皮不可。”她带阿宝回房换件普通的衣衫,趋着守卫不在,两个女孩悄悄地溜出杨府。

不消说,阿宝可是刘姥姥进大观!一出杨府,走了几条街,瞧见天桥下又是卖艺的又是卖吃的,还有人拿着砖块往自个儿身上砸,正要叫惊奇之余,又瞧见对街的艺人拿着刀枪对着自个儿就是一刺,他吓了一跳!却见他完好无益——

“别老站着。”在人群中,小渔儿拉她—把。“我买通王府的下人,说王家公子正和几个朋友在宜膳坊用午膳呢!”拿着花蓝,就是要好作花女。

阿宝眨眨眼,指着那用刀枪“虐待”自己的汉子。

“他怎么啦?想死吗?怎么尽拿刀枪刺自个儿?”

小渔儿“噗嗤”一笑!

“傻姊姊,那个人不是想死,他是为了生活赚钱!这天桥下的艺人是打从中原各地来的,以卖艺为主,有一技之长的自然能糊口,没一技之长的只好做乞丐啦!你瞧他们都是练家子,不然怎么敢拿刀动枪的对付自个儿,是不?”

阿宝半知半解地点头,好奇的注视另一个摊子卖着又圆又大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聪慧的小渔儿,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思?低叹了口气,从荷包里拿出一文钱来,跑去向卖摊的大叔买了回来。

“这是糖葫芦。你没瞧过么?”她塞给阿宝一枝糖葫芦。

“是没瞧过。”阿宝细瞧手里拿着的糖葫芦,想了想,正想放到腰际的织带里。

小遗儿惊呼:“你干嘛?”

阿宝眨眨限,不解地瞧着她——

“自然是留作纪念嘛!不然还能干嘛!”

小渔儿呻吟一声,大叫:“拜托!傻姊姊,这是吃的,不是让你留作纪念的!”

“吃的?”阿宝吓了一跳。“这能吃?”小心的舔了一口,还真甜呢!

“好不好吃?”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些。”他认真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小渔儿又是叹息又是为她感到不平。

“少爷实在太过份了!整日将你关在府里,自然不知道京城有多好玩呢!改明儿,咱们再偷空出来玩,你说好不好,宝姊姊?”

当然好!阿宝可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既好玩又稀奇的玩意儿呢!

但今儿个可不是来玩的,是有神圣使命的。

只好暂时收起好奇的眼光,随着小渔儿到宜腾坊。掌柜的瞧见她们进来卖花,也不阻止;一般行情大伙儿都懂的。在店里卖花一律七三分账,就连一楼拉胡琴的瘸老三也是要分账的,算是抽成嘛!

“他在哪里?”阿宝美目盼兮,也不认识什么王家公子。

“我也不知道。不过王家下人说,今儿个也是穿蓝色衣衫,圆领上绣有黑边的,你也帮我瞧瞧,瞧见了通知我一声。”

阿宝努力地瞧着一楼的每个客官,心里挺纳闷怎在场男子都长得差不多一个模祥!要仔细分辨似乎很难,哪像杨明好认得很——

小渔儿不安地扯了下她的衣衫。

“宝姊姊,我看咱们还是上楼瞧瞧,若是没王家公子的身影,就赶紧走好了。”

她之所以不安,是发觉到那些用膳的男人们净往她们这边瞧来!瞧的当然不是她,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虽然也可算是清秀佳人,但哪有宝姊姊的清雅出尘!教人一瞧就离不开眼,任它粗衫布裙也掩不去干金小姐的贵气。怎么她先前都没注意到阿宝虽没如杨月那般眉目如画的绝美玉颜,可也别有一番清纯的韵味,牢牢锁住在场男人的垂涎目光!难怪杨明少爷不准她出场府大门一步,原来是这原因!

“宝姊姊,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好了。王家公子的事就当我没说过。”小渔儿决定改日再自个儿找机会出来评估王家公子。

“来都已经来了,怎么又要回去?不成不成!还是先瞧瞧王家公子再作打算。”阿宝哪知小渔儿的心思?豪爽地拖着她就往楼上走。

到了二楼,举目望去尽是华衣贵服的富家公子哥儿,可怎么瞧也没瞧见哪个男人身着蓝衫的,反倒是她俩姑娘家引注目!

阿宝皱皱鼻头,脱口而出:“怎么个个都像花技招展的孔雀?”

小渔儿“噗嗤”一笑。

“宝姊姊,你现在才知道!现下京城的公子哥儿是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四处闲逛,就是同人饮酒作乐,要不然斗斗蟋蟀,逛逛青楼,什么正经事也不做,靠的就是祖先留下来的祖产。相较之下,是怎么也比不上咱家少爷的,你说是不?”趁机推销一下杨明。

不过,当她瞧见圆柱旁视线良好的雅座里,一位公子哥儿好似半醉地睨着这里,不,应该是瞧着阿宝!急忙开口道:“宝姊姊,咱们还是走吧!”

“喂!卖花的姑娘!”

小渔儿充耳不闻,赶紧拉着阿宝就要跑。老天爷!杨明少爷一定会把她碎尸万段的!

“他要买花呢!小渔儿。”敢倩阿宝还真要卖花给他?

“咱们不卖了啦!”小渔儿尖叫,一双魔手忽地伸了过来,不客气地将她抱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公子哥儿的手下!

那半醉的公子哥儿邪邪地一笑,缓步走来。

“姑娘是哪里人?怎么都没瞧见过你呢?”他色迷迷地逼近阿宝,一脸的贼笑,令人看了就恶心!

“喂,你靠这么近干嘛?”又不是麦芽糖,杨明吃她豆腐尚可容忍,其他人想吃她豆腐,门都没有!

阿宝瞪着抱住小渔儿不放的汉子,大叫:“放开她!”

“放开她倒也成。”公子哥儿又近一步。“瞧你粗衫布裙,又出来卖花,定是家中生活不济,大爷我心情好,给我香一个,就将今儿个的花全买下,还加你十两银子如何?”一张猪嘴竞凑近来!偏其他用膳的客人没一个打算出手相肋,还等着看好戏呢!说不定有香艳镜头可看!

须知,这些富家公子生活糜烂,终日吃喝嫖赌,在青楼包妓是司空见惯的事;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人只分二等人,一是上等人,指的便是这群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们;一是下等人,自然是既没祖产又要外出讨生活的老百姓。在他们眼里,这群老百姓全是贱命一条,跟狗的价值差不多,当然没人要出手相助!最好还有刺激镜头可看!如果不幸闹出人命——送几锭银子到官府了事不就得了?只要有钱有势就好办事,这可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再说,不过是两个小小的姑娘,能怎么反抗?大不了再多拿几两银封住她们的嘴就成。

可他们料错了!

阿宝生气地大叫,拍开他的猪嘴。

“我可警告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还有,放开小渔儿,不然我就要你好看!”她宁愿让杨明吃豆腐,也不要教这个流里流气、一见就讨厌的男人毛手毛脚的。

“嘿嘿!你要我怎么好看?”那公子不死心地又靠上来,就差没流出口水来。在青楼里还碰不上这种灵气美的货色,好似——好似天生就有教养的姑娘;那是指她没说话的时侯,一听她粗里粗气的说话,就知是“下等人”。

阿宝长到这般大还没这么生气过!尤其他又靠上前来要抱她——干脆用力一推,亲眼瞧见那公子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哀嚎惨叫一声,“咚咚咚”!一连数声的从二楼滚到楼梯底下!

可怜他竟不知阿宝力气大得出奇,哪是他们这些整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普通公子哥儿能吃得消的?

当场。哪个人不吓呆了!

一个女孩儿力大无穷,说出去谁信啊?

小渔儿趁这机会,贝齿狠狠一咬,痛得身后的汉子松开了手!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当下、拉着还想踹人一脚的阿宝一溜姻的路下楼,冲出宜膳坊,耳里还听见里头那公子怒斥那群呆若木鸡的手下,非追到她俩不可!

这可怎么办?依脚程是不可能跑过那些男人的——

“小渔儿,你先回去,我去跟他们理论,理论不成,大不了就动手!我又不是没打过架,怕他们不成?”阿宝气杯了!

头一次逛街就遇上这等事!还是在杨家牧场来得好,人人谦恭有礼,大勇工头是有些坏心跟,可好歹勉强算是个好人!里头那群人竟敢欺负良家妇女,天生的正义感可不容许他做缩头乌龟!

“不成不成!”小渔儿死命地拉住她的手。“你可不能胡乱来,要是让少爷知道你有半丝损伤,我可要倒大了楣了!我的好姊姊,你就行行好,咱们快溜吧!”

一路拉着不情愿的阿宝穿过小巷、跑个大街,后头还跟着紧迫不舍的汉子。她的小脚都快磨破了,穿过天桥艺人的摊子,不安地瞧着四周——再过几条街就是杨府后门!到那可就安全许多,只好再努力的跑了!正要回头告之阿宝,哪知——

人不见了!

小渔儿睁着大眼,看着身后空无一人,敢情是让人群给冲散了?

完了!完了!

要是阿宝让那个色狼给捉到,她也别想活命了。

“在这里!”那公子的手下忽地大叫,离她有几步远的距离,就眼尖的瞧见她。嘿!这丫头让他们跑个半死,回头有她好受的了!

她吓得眼泪差点该落下来,连接带爬的逃离他们!哪知正巧撞上一个男人。

“这怎么搞的?”来人扶住她的肩,免得她再度跌倒。

小渔儿一瞧他是个健壮汉子,也不及抬眼看他是何容貌,忙拉着他的手,发出求救:“大爷,你行行好,救我一命!”她回头指着那两名凶神恶煞般的汉子,缩了缩肩,又往这陌生人靠去。“他们——他们想非礼我。”

陌生人眉一皱,冷漠地注视眼前的二人。

“兄弟,我劝你还是把她交给我,没有必要给自个儿惹上麻烦,是不?”当人手下的李大海睨了一眼这男人身上的普通衣衫,料想他不是什么公子的人物,态度自然放肆了些。

不过,他还是有所顾忌的;这陌生男人的冷傲气势像是要把他们给吞了似的!思及此,不觉胆寒了些,不过还是鼓起勇气又道:“你可知道这丫头的公子可是京城一带赫赫有名的李员外之子?你要是惹上他,算你倒了八辈子楣!你可知道街角卖豆腐的李记?他的女儿就是让咱们公子瞧上,打算收作偏房,可她不知好歹,宁愿上吊自尽,那李师父往衙门去告状,不消说,咱们公子非但没有半点损失,那李师父还挨了三十大板,所有财产充公,这下,你总该知道咱们公子的厉害了吧?还不快把这死丫头交出来!”这是什么手下?竟把自家公子的劣行败迹一字不够的给说出来,真有够蠢的!

只见那陌生男人冷冷一笑——

“交出这丫头也成。不过麻烦你们同我去衙门一趟。”

“去那里做什么?”李大海还傻呆呆地问。

“自然是做证人,将你家公子的罪行一一写下。”

李大海一楞,随露出凶狠的神色,朝同伴一使眼色,缓缓向他靠近。

“既然你不听劝告,就休怪咱们无情,今儿个是绝不可能放过这死丫头的。”两人摆出一别准备教训他的模样。

难得这陌生男人一点也不慌,他放开了小渔儿。

“大爷——”

“你先到旁边站着。今儿个我的想为百姓做一桩善事—”他冷冷笑着,逼近了李大海他们。

李大海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这怎么搞的?他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还差点让他的气势给吓倒!开玩笑!就算他们给送去衙门又如何?自有公子保他们出来,最多——最多让这男子给揍几拳罢了!李大海被自己这番心思给吓了一跳!怎么还没开打,就先灭了自己成风?

总之,谁先出手谁先赢!抱持着这个理念,李大海一使眼色,二人一齐冲上前,对着那男人就是一阵猛打!

说也奇怪,每打出一拳,怎么都让他给挡了去:

“原来是个练家子!”李大海气自个儿先前怎么没先察觉到。

陌生男子只是嘴角稍稍一扬——

“怎么?想束手就缚?还是想再试试?”

想当然是后者!李大海又是一阵猛冲狠打!

小渔儿本被吓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可现下——却哈哈笑出来!没办法嘛!一听他是练家子,自然就放下心来。后来瞧这男子占了上风,让李大海他们跌个狗吃屎,不想笑也难。

尤其,在瞧见李大海他们躺在地上、昏厥过去之后,她小姑娘一蹦一跳的奔到那男子面前。

“多谢救命恩人——我可不可以踢踢他们一脚?”说归说,在还没得到陌生男人允许之前,她就已经用力的踢了李大海一脚。

她扁了扁嘴,叉腰,大摇大摆地说:“你们是自讨苦吃!敢招惹本姑娘——不!是招惹这位大爷,算你们倒了百来辈子的楣!”轻哼一声,回首一望,吐了吐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那陌生男子正好笑的盯视着她呢!

好歹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这么没规矩,要是让小姐知道。说不得又要骂她了。

“对不起……”她嗫嚅道:“我一时忘形,尚请公子见谅。”刚刚才注意到他的容貌挺好看的!虽没有杨明的俊秀非凡,可他那有些冷意的容貌带了点书卷味,先前若没瞧见他动手,还真不知道他有武功底子呢!

“姑娘以卖花为生?”他看见那花篮,蹙眉道:“你的亲人呢?”

“我没有亲人。打我五岁开始就给人作丫鬟,今儿个——今儿个是想兼职多赚些银两。”小渔儿暗地里吐了吐舌。怎能告诉他——她是为了小姐的事而来打探王家公子的呢?

“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诸多不便。”他从腰际拿出几锭银子扔进她的花篮里。”今儿个就当我买下这些花,你还是快回去,免得又旁生枝节。下回出门,可要小心些。”

小渔儿怔怔地望着花篮里的银子,看他正要押起李大海他们,转身走了,急忙冲到他面前,将那银子还给他。

“大爷,这我不能收。”

“怎么?不够买你的花吗?”那男子收起先前的笑意,皱起眉头来。

“够了!就算我卖一个月的花也没能赚这多。”小渔儿不知如何启口,一张脸蛋急得晕红起来。“大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坦白说好了,你可别怪我。”

“有话直说就是。”他耐心地等着。

“大爷,——我瞧你也是在外讨生活的,是不?”小心地瞄一眼他的普通衣衫,衣袖上还有补钉呢!“这些银子一定是你大部份的财产,我怎么能狠心的全拿去呢!你还是收回去吧!”

那男于没料到小渔儿会说出这种话来。

“小姑娘,这点银两我还不放在眼里。你尽管拿去用便是。”

“不成不成!今儿个你救了我,我还拿去你大半财产,这样我会良心不安的。大爷,你也是在天桥下卖艺的艺人吗?”她脑中闪过一计。

“是啊!混口饭吃而已。”

小渔儿眼一亮,大喜道:“这正好!虽然我只是个小小女子,可也知道有思报恩的道理,明儿个晌午,我就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可好?”

“等我?”他让她的话给弄糊涂了。

她用力的点头。

“既然你在这里卖艺,吃住都要的。不如在你待在京城的这段期间,我为你送饭来,一来免得花钱,二来也其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说好不好?”

“不好!”他沉声道:“天桥附近是龙蛇混杂之地,一个姑娘家来此,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得了?”难不成她以为她会一直这么好运吗?

“自然有你保护我啊!干脆我认你作大哥好了,大哥,你尊姓大名?”

迟疑了会,那男于才道:“靳。”

“原来是靳大哥,我小渔儿,从小就没有姓氏,你要是喜欢就叫小渔儿,不然,叫声妹妹也成。真好,设想到会突然冒出个大哥来呢!”

不是冒出来,是她自己讨来的吧?

这丫头是怎么一回事?无缘无故就来攀关系?

“靳大哥,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个晌午,你可别去客栈吃饭,我做几样小菜,包你赞不绝口,还有——”她将银子还给他一半。“我知道你为人好,定不肯收下全部银子,不过你好歹也要吃住,干脆咱们一人一半,你能过活,我也能过活,就这么说定了。”也不理他同意了没,赶紧跑回府去。

她可没忘了阿宝!

回杨府是去讨救兵,就算被骂,她也认了。谁叫她也认了阿宝当自家姊姊呢!

再说,现下她也不敢独自在大街上晃荡,万一找到阿宝,又遇上那色狼,岂不又求救无门吗?

还是赶紧回杨府放救兵要紧。

那男子有些愕然的注视着她离去的身影。

从头到尾,他只记得他出手相救,至于后来发生的事——

分明是她自个儿自导自演,他压根儿就没答应过一句。

这年头还真有点古怪了!送人银两还遭退回?

蹙着浓眉,抑着李大海他们走向衙门。

至于明天——他肯定是不会来。

就让那丫头在这里傻等吧……

正文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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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最可怜的莫过于她阿宝了!

头一回出门逛街,就遭人调戏,而且——她还迷路了!

调戏!

想来就有气!想他阿宝明明是个男子汉,竞然惨遭调戏!难不他真像个女孩儿?好吧!他承认他是有些像娘们,谁叫小渔儿有事没事就拿铜镜给他瞧,害他看镜中人是愈看愈像娘们,更可怕的是竟有些喜欢当女人了呢!

不!不!这可不是真的!

他是男子汉呢!怎么会想做女儿身?光说每天要换的复杂女衫就得靠小渔儿帮忙不可。不然凭他?只伯穿成反面他都不知道!曾经向杨明抱怨过可知他怎么回答?

竟是一脸贼笑地盯着他全身,扔来一句——

“既是如此,那也无妨,就由我来为你更衣好了。”

要不是及时拍掉他伸来的魔手,只怕早让他得逞了!

他是愈想愈气,愈想愈心惊。当女人有什么好?除了能休夫外,就是瞧不出哪里比男人强,他竟然想当女人?

他病了吗?

“不可能!”他叫出声,猛摇着头。“我才不当女人,难过得要命!”

“可你本来就是个女人嘛,小美人!”

一双手臂忽地从她身后紧紧抱住他。

不妙!怎么忘了还有人追他呢!

“浑账家伙,还不快放开我!”他怒道,正想挣脱铁锚似的臂膀,无奈是怎么推也推不开身后的人。怎么一会工夫,他力大无穷了?

她气冲冲的仰头一瞧。

“我的天!”他低喃。

那分明是巨人嘛!眼前这个魁梧的汉子起码有七尺高,横向也够塞两个他还有余,这是哪里来的汉子?

“他是我手底下的武师。”李家公子挥着白扇,得意地“晃”到他面前。虽是脸上青肿,可仍扮起酷相。

“小美人,这下你可跑不掉了吧?先前我本想要一个香吻罢了,哪知你不肯给,还存心整治我,自然我也不是好惹的人物——”猥亵的低笑几声——“本大爷今儿个心情倒好,只要陪大爷我一晚,说不得就放了你。”语毕,竟逼上前来,挺色的摸摸她的下巴。

此举换来的结果是——

她狠狠的端他一脚,命中目标!痛得李家公子又是大叫又是跳脚的。

阿宝倒也惊奇地瞪视眼前这一幕。

原来杨明说的全是真的!

闲来在杨府没事,他偶尔陪陪他“聊天”,虽然绝大部时间他都在动手动脚的,可倒也挺认真地告诉了“她”,一个姑娘家手无缚鸡之力,若哪日遇着成人,尽管男人的要害便是。

本来他说他的,他有听没懂。不过,一时好奇,既是男人要害,踢蹬杨明试试看便知,哪知他招摇头,轻易一闪就过,还道他的动作太慢。

想了想——“男人的要害”?可他也算是男人,怎么就没这个“要害”?

待李公子好不容易忍住疼痛,这会儿他可再也忍不住气了!冲上前就用力掴了她两巴掌。

“你好样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怜惜你!”他凶狠地瞪着她,示意她身后的巨人押她到就近的草堆上。

这是京城中的一条小巷子,大部份的百姓经过也不会瞧上一眼,若是听见什么呼救声,敢救吗?既没武功又没胆识,要凭着正义、热血——对不起!先把自个儿的命乖乖送上再说。再者,这种意图非礼的事,这儿的老百姓是听多瞧多了!

上个月中,李家公子就是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里非礼豆腐西施,惨烈的呼救声大伙儿是听见了,可谁敢说话?全当没听见似的做自己的事,难怪公理不彰!后来李家公子瞧她还有几分姿色,打算收作偏房,哪知当夜豆腐西施就悬梁自尽!

这时代是有钱就为王,表面上天于脚下谁敢乱来?偏暗地里什么勾当都在进行,现在可好,连官都可以用买了,试问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这会儿,恐怕阿宝就要步上豆腐西施的后尘!

他服吗?

当然是不服,而且挺好笑的!

为啥?

因为他根本就不道李家公子的目的为何?别以为他义父教地读书识字,可教的全是兵法,要不就是忧国忧民的诗词,像什么辛弃疾、陆游的.一天到晚还要他死背活啃的,才肯给他饭吃!偶尔心情好呢!还拉里拉杂的说一堆什么小人在侧、皇帝无限的狗屁话!直到喝醉了才肯乖乖睡觉,会教他日常基本生活常识那才有鬼呢!

这会儿,他连这姓李的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准没好事。

“喂,你要干嘛?”阿宝死到临头还不知死因呢!躺在草堆上怒视他,道:“就算先前我推你一把是我不对,可现在你还我两巴掌,也算是讨回公道了。既是如此,就该放了我才是。”

这姓李的冷嘿两声。

“原来小美人还不知道我想做啥?也好!今儿个就让大爷我好好教你什么是人间极乐!”按奈不住性子,急忙使唤巨人捉住她的双手,免得她又想动手动脚。

用力扯阿宝颈上的绣扣,露出大半赛雪香肩,李公子差点流下口水来!

“好货色!好货色!比那豆腐西施更教人垂涎!”这会儿有备而来,紧紧压住她的腿,免得一个不小心,又道她袭击。

这会儿,就算是再无知,可也知道这姓李的脑子里定设想着好事,八成是想做些让他后悔终生的事——

他又岂能如他愿!

“你这王八蛋!”是拼了命的挣扎,无奈大汉的双臂就像铁钳似的挣都挣不开,眼见那张恶心的脸孔愈逼愈近。

“呸”的一声,阿宝朝他脸上吐口水。

哪知他全然不在意,俯身靠了下来……

要不是他俯下身,他岂能看到那人像没事发生般的经过小巷子!

“喂!救命!救命啦!”他大声嚷嚷,怎知那人无动于衷,独自走他的阳关道,把阿宝气坏了!

“你耳聋是不是——我认出你了!我认出你了啦!先别走,咱们是同伴啦!喂!有刀疤的,你忘了在‘高升客栈’的一面之缘吗?”这时候攀关系是有点晚,不过还来得及吧?怎么喊得他都快累死了,他却连瞧都不瞧他一眼?

“小美人,天子脚下全是我李某人的地盘,谁敢瞧上一眼?”姓李的冷笑。“就算是皇帝老子都得从我胯下过呢!何况一条微不足道的命!”猪嘴猛亲她的脸颊,若不是闪得快,岂不亲到他的嘴了?

那人便是在“高升客栈”出现的黑衣人,一听亵渎皇帝的言词,冷冽的转过身,正巧对上阿宝的眼睛。

他正想再度求救,哪知那黑衣人一瞧见她的容貌,冷漠的神色瞬间融化,眼底思绪翻腾,再一定睛,瞧见有人意图非礼她——冷眼一眯,寒冰似的声音开口道:“放开她。”

谁理会他?那姓李的公子哥儿正忙着脱掉阿宝的衣衫,一瞄见里头的红色肚兜,眼睛都瞪大了。

不过——

这是他死前看见的最后情景。

甚至于他连剑出鞘的声音都没听见,只觉颈上一凉,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巨人一惊,放开阿宝的双手,探他的鼻息,吓退数步!

“你杀了我家公子?”为表忠心,竟不怕死的跨前一步,想擒住黑衣人,好回去交代。不然,凭他这仆人身份,回李府准叫李员外给活活打死!

阿宝一得到解脱,就急忙推开那死在他身上的李家公子。

那黑衣人冷冷地瞧着巨人,手持的正是腰际软剑。

“这把宝剑向来不杀无名之辈,今儿个算是破例。你若想活命,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冰冷的声音教人打从心底发起颤来。

那巨人吞了吞口水,瞧瞧他眼底的寒光,再瞧瞧那早已气绝的李公子,最后终于放弃捉拿他的念头,抱起李公子的尸首就跑。

阿宝傻傻地站在那儿,拉紧衣衫,像个娘们似的。好吧!他是像娘们,但可不爱袒胸露背,再说,他总觉得还是别让人瞧见他身子的好。

“你——不会是杀了他吧?”头一次见到死人,挺恐怖的。

那黑衣人走近他,细细观察他的脸蛋。

“你认识我?”他的目光停在她左耳的金饰上。

“当然认识!”说到这里,他就有气,一时也忘了骇怕。“先前你聋了不成?我好求歹求,你一句也不听。怎么?你的心叫狗吃了,是不?”

“你的亲人呢?”

“没啦!”他忽地看见他的神色迅速冷硬起来,持着软剑的拳头泛白来,于是再补上一句:“若是你想讨人情,不好意思,你最好去找杨明讨。我呢!是没什么人情让你讨。还有,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又不是欠你银子!”

“杨明?”

“现下他是我的主于,有什么话去跟他说。”

“他是那晚的男人?”

“不然还会有谁?”阿宝当他是白痴似的回答。

他的眼底闪过几抹不同的情绪,直到泛白的拳头松了松,才将软剑抖了抖,收回叨腰,教他看得好生吃惊。

“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阿宝一惊——

“原来你真要讨人情的。”他向来是有话直说的。

他的嘴角一撤——

“你不在意那人找帮手回来?”他指的是先前的巨人。

这例有可能!光想那姓李的,他就想吐——而且,胃酸都涌了上来呢!

“好吧!你送就送,只要别找上我讨人情。”语毕,便快步逃离这里。

他想都不敢想再待在这里一秒钟,也许马上就会大吐特吐出来。

那姓李的瞧见了他的身子!

完了!完了!

这下他可食言而肥了,义父非在九泉之下破口大骂不可!

更重要的是——他好难过。

他宁愿让杨明瞧见,也不要教那个色狼看见。

真的!

“你说什么?”杨明怒吼。

小渔儿缩了缩肩,急忙躲在杨月后头,免得杨明出手掐死她。

在杨府,还是头一回见到少爷这般生气。

“小渔儿!”

“我……我不是故意要带宝小姐出门的……我是想她整日待在府里,怪可怜的,所以才带她出去走走,哪知道半路遇上李家公子,他垂涎宝小姐的美色,所以——所以——”愈说愈小声——“想非礼她。我发誓,我真的拉着她逃跑,可是没想到半途走散——”

“谁准你带她出门的?”杨明怒火正炽,一想到阿宝还在外头,也许迷路,也许——他不敢再深想!

“小渔儿,快去召集府里家丁,就算翻遍京城也得找出阿宝!”

小渔儿听命的急忙去找人。

“大哥,”杨月跟了上来,提醒道:“你在京城的时间不算长,是不知道李家公子,他——他——”—时之间竟说不出口来。

“他比那整日嫖妓的人还不如。”不知何时,草上飞出现。先前陪杨月从庙里回来,才刚打算梳洗,就听见小渔儿在后院大声嚷嚷。

“李家公子生平好女色,教他看上的姑娘没一个好下场的。若不趁早找到吕小姐,只怕是凶多吉少。”草上飞简洁地下个结论。

杨明脸色一白。

“她以为她是个男人!”他肯定她连什么是非礼都不知道。

若是那姓李的——那姓李的胆敢碰他的女人一下,他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少爷,备好马了。”张良的动作不曾这么快速过。

杨明勿匆走向马厩,忽地前院有人敲着大门,一个家仆赶去开门。

“宝小姐,你可回来了——”那语音消失,震惊的瞪着她凌乱的衣衫。

“阿宝!”杨明正松口气,一瞧见她的模样,神色逐渐愤怒起来!

阿宝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看见杨明就好像是见到了失散几百年的亲兄弟似的,泪珠儿终于决堤而出!

先前黑衣人陪她一路回来,还不觉什么,可一见到场明,就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恐怕他真是愈来愈像娘们了。

他什么时侯哭过了?

可就是忍不住要哭嘛!

他用力抹去眼泪,紧咬下唇,一步步的走向杨明;只见他的神色是愈来愈愤怒,他是没仔细瞧,不过在场的人可是一清二楚!他只瞧见他的怀抱,只想埋首里头痛哭一场!

好吧!像娘们就像娘们,那又如何?当个男人要是连掉一滴泪都掉不得,倒不如作一个女人算了。

然后,也头一次投怀送抱,投入杨明的怀里,把眼泪掉在他的衣襟上。

“丫头,是那姓李的吗?”口气平静得不像话。

阿宝挺困惑他语气里的愤怒。怎么?讨厌他哭吗?还是气愤他偷跑出去?不过,这想法只是短暂,他肯定他不是在生他的气。

他会一边生着他的气,一边轻拍着地的背,怕他哭得噎着了吗?好像不太可能吧?最可恨的还是他又趁机吃他豆腐,竟然搂着他呢!

不过想想,竞然不讨厌他吃豆腐,甚至还觉得挺窝心的。

完了,他真的像娘们了!

“阿宝?”

“他死了。”黑衣人首度开口。

杨明的视线转向他半响,才道:“张良。”

“奴才在。”张良急忙上前应话。

头一回看见主于这般愤怒,想来有人要倒大楣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从今天起,李家人到咱们杨家产业上,举凡米粮、商行、织纺,只要是杨家产业,拒销给姓李的。”

张良衔命,正打算离去。

这句话算是断了李家在京城一带的活路。杨家在京城是德高望重,举凡三百六十五行,行行皆有杨家的一份,而且还贫是个中顶尖的。一旦让人知晓杨家存心断了李家活路,在京城还有谁敢同李家买卖作交易?

哪知小渔儿又冒了出来,将披风交给杨明,补充边:“少爷,你还不知道李员外最近买了个官职吧?”

杨明嘴角一掀,冷道:“张良,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奴才知道。”张良应命退下。

姓李的算是完了!在京城一带,杨家势力可说是无远弗届,不过平日倒是安分守己,每逢春、秋雨季开会救济穷人或是赈灾损款的时候,杨家是从不落人后的。可若有人惹上了它,那就算是倒了八百辈子的楣,活该招惹到这般难缠的人物!

依张良待在杨明身边二十年的经验,这还只是小小的一点报复,再来恐怕少爷就要彻底摧毁那李家公子动不动就挂在嘴里的李家祖产吧?

杨明冷冽的眼神在瞧见怀中女子时,混合柔情与怜惜,叹息道:“哪个大男人会像你一般哭哭啼啼的?”口气有些无奈,为她披上了披风,将她包裹得紧紧的。

想来是要为她担一辈子的心了!

阿宝猛地地抬头,气愤的望着他。

“怎么?你怕我哭湿你的衣衫是不?”用力抹去眼泪,想离开他的怀抱,哪知他是一入虎穴,再也逃不出来了!任他怎么挣扎,也挣不出他的怀里。

“我早该知道你这人小器得很?自个儿整日花枝招展,一天换一套衣衫,可我呢?打从牧场跟着你,就是一套墨绿衫子,穿破了都没买一件!要不是一时心软答应你,恐怕现下我还穿着那件破衫子,哪里会换上这般好看的女衫。”他是口不择言。

杨明听得发呆!花枝招展?

这种时候,敢情她还在抱怨那件破衫子?

她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是需要找个机会好好同她谈谈。思及此,就又想起那姓李的意图非礼阿宝,脸色不觉一沉。那时,黑衣人晚了一步吗?若是那姓李的已强奸了阿宝——

嘴一抿,一双充满杀机的黑眸直盯着黑衣人。

“该交给我的。”

“等你动手,只怕她清白的身子早毁了。”黑衣人以同样的冷淡回答。

杨月一见苗头不对,赶紧上前安抚———

“大哥,既然宝妹没事,也不须计较太多。这位公子救了宝妹妹,咱们理应招待人家。”杨月转向黑衣人,细声细气道:“公子如不嫌弃,就在寒舍盘桓几日。”

阿宝大叫一声!本想挣脱杨明的箝制,跑到黑衣人面前破口大骂,不过那杨明早把她当所有物,想让他自动放开她?门都没有!

阿宝只好乖乖缩在他怀里,嘴里还忍不住嚷嚷:“月儿姐,不要留他。我讨厌他!平日看见猫啊狗的受了伤,我还会好心的为它们治伤,偏这王八蛋经过小巷,是连瞧我一眼都不瞧,更莫说是帮我打退那个姓李的!要不是他不知怎地中了邪,帮我一把;可他要再早些帮我,好好一件月牙衫怎么会给扯破!”更重要的是,他要是早些救他,他就不必惨遭那猪嘴直碰他的脸!

想来就觉恶心,当下用衣袖用力抹着脸颊,像要擦掉所有记忆似的,这动作全教杨明给瞧进眼里。

杨明冷冷瞧着黑衣人。

“她说的可是真的?”

“我向来不管闲事。”黑衣人冷笑。“若不是瞧见她的容貌,只怕你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此话怎讲?”

黑衣人从包袱里拿出一绿色布囊,布囊里正躺着一圆形金饰,上头刻着龙形纹图。

杨明一怔!正是阿宝的另一只耳饰。

“咦”了一声,阿宝好奇地睁亮眼睛。

“这不是我的耳饰吗?”

“那是我们母亲的遗物。”黑衣人冷淡地回答。

“我们母亲?”阿宝一时没回过神,还傻气地问:“那你又是谁?”

“我是雯月,你的兄长。”

“不要动!”口气不是挺好。

“呸!没人上药像你一般久的,再不动我可受不住!”阿宝一兴奋,也忘了之所以上药这般久,是他老盯着她的香肩瞧。

他当然兴奋罗!打义父死后,本以为在世上是再也没亲人了!怎知如今又多了个兄长,虽然品性不怎么好,但好歹也是亲人嘛——

“不准想他!”杨明命令。

“想谁?”

“自然是那个自称是你兄长的男人。”

“为什么不能想?”阿宝不解。“我可是什么都依了你呢!本来我还打算跟着他们进前厅聊聊的,好歹咱们分离十八年了,连一句,不!连亲热几句都来不及,就让你给带回客房。我是很给你面子了,没当面踹你一脚!”要不是杨明借着他衣衫不整,又须上药,哪会让他给骗回客房?

什么伤?不过是有点瘀青罢了。

杨明脸色一冷。

“怎地就没踹那畜生一脚?我不是教过你了吗?”

“我是照踹,可没用啊!”阿宝扁了扁嘴。一想那姓李的,就打哆嗦。“他们可是有二人,本来踹了他一脚是有机会逃命,哪知那巨人硬捉着我不放,不然哪里来的瘀青?”语毕,还挺可怜的瞧杨明一眼,就盼他同情几分。

哪知,“啪”的一声,那握在杨明手中的药水瓶子忽地破裂,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杨明沉住气,不敢再深想她的遭遇。

“是我疏忽了。下回,我教你些实用的功夫。”

阿宝哪听得见他的承诺,惊呼一声,捧住他的左手,低道:“你流血了呢!”

“小伤罢了。”显然是不在意。

对他是小伤,对他可不是!

他用力撕下自己的衣袖——反正都已经毁了,也不在乎再毁去一只袖子!瞧他的目光忽地炽热起来,脸红地反驳道:“说什么为我疗伤。这会儿可好,反倒是我替你包扎。你瞧个什么劲?别以为我好心替你包扎,还撕自个儿的衣袖,你可是要赔给我的。”

“小宝儿,我要吻你。”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扰乱他的心湖。

他红咚咚的脸蛋对着他,一双美目闪烁不解的光芒,却又打心底羞怯起来。这是怎么了?

“吻?这是什么玩意儿?”语尾才刚消失,他就俯下头封住她充满疑惑的朱唇。

先是惊愕的睁大眼!

竟然又来这一招!在牧场头一回见面时,他误认他是青楼妓女而俯吻他,他还当他恶心,又不是喂食。可这会儿,他一时给吓住了,什么反应也不能做。

这——就是吻吗?

他好生困惑,才微启朱唇想要问个清楚,哪知他的舌尖不客气地闯进来与他的纠缠……探索……吻得他头昏脑胀,无法思考,就差没化作一摊泥……

“小宝儿,可了解什么是吻了吗?”杨明贴着她的唇轻喃,低笑——“倘若你还有什么不明的,尽管来找我,我会身体力行直到你明白为止。”那细吻纷纷落在她的颊上、鼻尖、嘴角,最后不规矩的落在那裸露的香肩上,还有往下轻吻的趋势——

他是该推开他的!

偏他就是无法集中思绪,若不是杨明扶着他,只怕早已跌到椅下去了。

原来这就是吻!

而他竟然吻他!

怎地他的心“噗通噗通”的急促跳动起来?他是怎么了?

胸前一阵凉意,才发觉——

哎呀!什么时侯肚兜教他给扯开了?

这会儿,什么力气全回来了!打他是打不过,可推还是推得开他!

“你干嘛?”他想大声叫骂,可惜不知怎地,就是没那气势,只好匆匆拿披风遮掩身子。

“小宝儿……”

“你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眨了眨眼,杨明原是痛苦的理着眉头的,直到听见她的话,才放声一笑——

“你知道?我愿闻其详。”什么欲念全教她这句话给打散了!

是不该失去控制的!想他杨明何时这般狼狈过了?偏遇上她——不是天生克星谁信?

“我当然知道啦——”努力想了想,再想想,终于大叫:“是了!我知道了!你想干那姓李的想干的事,是不?”一连远离他数步,免得又让他给吃了豆腐!

杨明脸色一沉。

“不准再提他!”这丫头是不要命了!竟拿他与那畜牲相比!好歹他算是她未婚夫吧?她该挨一顿打才是!

“可我说得没错。那姓李的竟敢用那猪嘴碰我的脸,恶心死了!要他碰不如你碰——”不好,说溜嘴了!

杨明原本是沉着脸的,一听她这么说,黑眸一亮——

“小宝儿?”

“干嘛?”

“过来。”

阿宝瞄他坚定的脸色,乖乖地走了过去。

他轻轻一笑,硬是拉开她的披风——

“你大可放心,现下我可不会再做逾矩的事。”他替她拉好衣衫。“小宝儿,我倒有一事想请教你。”

“尽管说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好心!

“咱们相处也算很久了,想听听你对我的观感。”两人坐了下来,还是握着她的一双玉手不放。

喜欢摸她的念头不变,可进一步恐伯得等到洞房花烛夜了。活了老大一把岁数,又怎知会教一个半大不小的丫头给擒住?摸她吻她已是上瘾,想改是难上加难!

阿宝轻蹙黛眉,暂时将先前的事给忘了。

“还会有什么观感?平日你待我如何,你也是心知肚明。若说观感,只有恨之入骨。”

“恨之入骨?怎么说?”

该照实说吗?

想了想,还是坦白说出来的好。说不定他一时良心发现,改了性子也不一定;这对他不也有好处吗?

于是他坦率说道:“既然你问,我就照实回答。我每晚唾觉时总合梦到你,你要知道我向来是不作梦的,但打从遇到你开始,就天天睡眠不足,偏你老爱出现我梦中。你可别误会,那可不是我自愿的,谁教你整日虐待我,不仅让我睡地板,还上下其手,不作噩梦才怪!”顿了顿,瞧他一脸又惊又喜,再道:“不过你大可放心。我阿宝向来不记仇,整日将我关在杨府,又对我毛手毛脚,现下我有了兄长,又不许我找他问问爹娘下落,这些霸道的行为我是一项也没记住。”换句话说,他是把这些小怨小仇全记在脑海里了,不然又怎能说得如此顺溜?

杨明也不以为意,任她数落个够,知道她的心意也就行了。

在这时代,婚事完全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说自由恋爱了,恐怕连对方是美是丑?是肥是瘦都不知情。能找到真爱相守一生的是少之又少;偏他杨明就是其中之一,有幸遇上能与他斯守一生的伴侣。

原先对阿宝的心态是基于好玩及疼怜,至于其他古怪的行径也未曾去深究过,可打从那夜,她誓言保护他——那时流浪近三十年的心便宣告投降!

说出来谁信?原以为这一生是独身定了,又哪知会冒出阿宝这号人物?怪就怪他一时末防,不幸爱上这丫头了!

而这丫头呢?

莫名其妙地偷走他的感情,却还傻呼呼的以为自个儿是男儿身,若不是今儿个心血来潮探究竞,还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他这个人的呢!

看来是该告诉她事实真相的时侯了!否则若是再发生类似李家公子的事,只怕这丫头还不知怎么应付呢!

至于那阿宝——

他的一双美目净瞧着他,且是愈瞧愈奇怪。

难得看见他沉思的模祥——须知以往杨明不是捉弄他,便是一副嘻皮笑脸的贼样,何时瞧见过他这般正经脸色?如今这一瞧——

原来细看之下,杨明不但长相好看,还挺有男子气概的;想起初时相遇,他坚称他是女孩,就自觉好笑。他是怎么看也不像女孩家,尤其——他苦恼地皱起柳眉,最近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大概他是继义父之后与他相处最久的男人,所以对他总有一份古怪的情感吧!

该怎么说呢?

恐伯是喜欢上他了吧?或者是比喜欢还喜欢呢!心头一片混乱。打第一次相遇,他就气他、恼他虐待他,可一瞧见他,自己还是会脸红心跳!尤其从“高升客钱”那晚不慎跌落屋檐,让他给及时救了后,不得不承认他对他是有好感的。

否则自己干什么那么好心去冒充女孩、扮作他的新娘子?以为他真是好心吗?那可错了!只是挺忌妒那将嫁予他新娘——

完了!完了!恐怕他真是有被虐待狂,遭杨明捉弄了竟还喜欢上他!更可伯的是,那种“喜欢”跟喜欢牧场上的丫鬟姊姊们的感觉不一样,他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女孩——

而他真的想当女孩了!他只恨自己不是女儿身!

他真的完了!

“小宝儿,瞧你一脸苦相,活像天要塌下来似的。有何难题不如告诉我。”

“告诉你便能解决一切吗?”怪只怪他是男儿身!他恨死自己了!

杨明笑道:“纵然不能解决,可好歹多一人分担,是不?”

阿宝想想也对,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告诉你也无妨,叫许你能为我这古怪的想法做个解释呢。”他天性坦率,认为没什么事不可告人的。

“愿闻其详。”他倒想知道单纯如阿宝者又有什么烦恼可言?至于说服她是女儿身之事,只得稍缓片刻。

“我喜欢上你了。”阿宝气恼地瞪着他。“你别一副活像刚吞了砒霜的模样!倘若我说,我宁愿当女孩儿,你岂不更吃惊?”还说要为他解答疑惑呢?

杨明震惊莫名!

“你——想当女孩儿?”

“这般吃惊干嘛?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害的!我当男人是当得挺快活的,你偏动不动就爱欺负我,算我有被虐待狂,道你欺负了还不知不觉喜欢上你!你笑什么笑?现下我可决定了,再也不假扮你的新娘,改明儿个我就回牧场继续做我的牧童,最好将你忘得一干二净!”杨明的“反应”让他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竟敢笑他!

“阿宝,你真想当女孩儿?”杨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

看来他是不必多费唇舌了。

“那有如何?”干脆背过身子,不再看他。愈看愈气人!

轻咳数声,杨明轻笑道:“既然你想当女孩儿,倒也简单。”

“你在取笑我吗?”阿宝气得回过身瞪他!本想给他一拳的,无奈力道敌不过他,反倒教他拉进怀里。

“丫头,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我可警告你,我喜欢你可不代表你就可以动手动脚的!”他气得哇哇大叫。

杨明嘴角一场,几乎可以想见这一位趣事将流传杨家后辈口中。

他微笑的硝住性子,观察她的神情,然后回答她——

“小宝儿,你原就是女儿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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